晴空暗沉。2
没一会儿，她端着一盘红烧土豆出来。我盛了两碗饭，一碗推到她面前。她拣了筷，兀自地吃起来。
“刚刚……刚刚出来的那谁啊？”我鼓起勇气试探地问。
“没什么，你不认识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我碗里夹菜，“吃。”
“那你们讲什么啊，我都听到闹的啊，怎么……”我决心刨根问底。
“小孩子家懂什么，别问那么多，快点吃！”她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严重警告我：这不是你该管的！
我便不支声了。低下头，慢慢地嚼动饭粒，一颗一颗的。她的脸色不大好看，迅速扒完饭后，扔下筷子，只丢下一句话，便踩着劣质高跟鞋出去了。
“妈有事出去一趟，乖乖在家呆着！”
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默默收拾着，抹净桌子，把碗筷浸入水中开始洗，“呼啦呼啦”，两双木筷子相互碰撞，奏出整齐的旋律。水盆子里泛出许多白色的泡沫，轻轻的，像童话一般。
倒净水盆里的水，又重新打了些，细细把碗筷洗净，塞进碗橱里。
我忽然感觉有些触动。不知道那是什么，说不出来，只是有些触动罢了。
天也渐渐暗沉下来，清冷冷的。
她究竟有什么事。往常，她从不会那样，打扮的光鲜靓丽，打扮的珠光宝气。她也不会……
等等！是不是刚刚出来那些人…… 她们那时候到底说了什么？她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啊，还有……还有……总感觉还少了一个环节，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心里乱乱的，想一团绞乱的丝线，捋也捋不清。
算了，也许真的不是小孩子该管的。也许呢。
深深匀了口气。甩甩手腕，搬个小凳子坐在弄堂道里乘凉，风微微的炽热，很淡很淡的清爽。弄堂深处的几个村妇把折叠桌椅也搬了出来，边吃着还边乘凉。她们的嗓门又高又粗，我很容易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我听我家城里妹子说啊，她邻居家儿子可是考上了重点中学哦。”
“真的啊？哟那考进去的吗？”
“谁知道呢。说不得靠关系混进去的呢，我妹子说她家邻居男人可是什么部长呢！指不得靠啥呢！”
“嗯嗯。那可真是呢！那孩子几岁呢。”
“我妹子好像说是14岁呢。”
“14岁？我二叔的大囡也要差不多大了，他家也在想咋办呢。让大囡上好点的学校吧，你不知道，我二婶子是再嫁来的，大囡可惜了不是亲生的，那丫头机灵呢！何况人家家里还有一对小孩呢，钱也有啥子呀！不让她上吧，不忍心哪！这姑娘个好的哟，学习成绩可好了，每个老师都夸人机灵呢！唉！我二叔就烦着这事呢！”
“嗯嗯。如果上的话，你跟你叔说，要上到半年提前去报名，这样几率大呢。或者啊在附近买好房子什么的，有了那的户口本，怎么也好说了。”
“买房？嗳，我听人家说呀，城里二手房也得6000多一个平方呢！我二叔大半辈子攒下的钱也没多少呢，怎么可能了。”
“也是啊。”
沉默了只一会儿，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端着饭碗也走出来，随意地坐在一只小凳子上也一块闲聊起来。
“现在的人啊，也真是的。这儿得亏要拆了，不然你说总跟这种人一块咋好啊。……”后面几句她们压低了声音，手轻挡嘴一块窃窃私语。
“嗯嗯，就是说呀。”
“那小兔崽子谁的种也不晓得，一个野家伙。我家那个小东西还跟我经常说呢，唉，都给带坏了。”短发微卷的那个妇女附和道。那女人我知道一点，听说她大儿子在外面偷了东西，判了好几年刑，夫妻俩没信心了，又生了个小的，每天捧在掌心里疼，结果小的比大的还要恶劣。
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说的是谁。只当是那些多舌之妇的小道消息。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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