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作文:记叙文阅读指导

单行道


凌晨3点

  我根本没敢去看前面的林新明,看看他到底听到那句话没有,我只想化成一缕青烟,钻进脚下小草立根的破岩中。
  喜欢邻班的一个男生,第一次和他见面是一个晚自习。
  小绵是我的小学同学,高中分进了实验班,有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邀我周五晚去她班上晚自习。我一般难以拒绝别人的要求,就答应了。
  周五晚,我应约去了小绵的教室,无聊地看墙壁上贴的作文范文,署名林新明。这时便听到小绵问同桌:“新明上晚自习么?”
 紧接着那个男生,也就是林新明,便跨进了教室门,小绵一声招呼:“新明!”省掉姓的称呼。我又看了一眼那篇范文,字迹非常秀气,试图和眼前这个同样秀气的人联系起来。
 
  在此之前的半期考试,我的语文考了年级第二,好大喜功、喜欢提起当年勇的我,自然对这个成绩念念不忘,时时回味。在认识林新明之后的一天,我和小绵吃饭时,她无意提到,林新明是那次考试的语文年级第一。
那顿饭后的一整晚,我的思绪都好像塞进了彩色泡泡里。
  我开始主动向小绵提出,周五晚去她班上晚自习。
  之后凡是和小绵聊天,总是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他——“那新明呢?他第几名?”或者从别处知道了某次考试他是他们班的第一,便明知故问地问小绵:“这次你们班第一名又是谁呢?”
 
  再后来也没跟他说几句话,倒是经常在食堂看到他,和朋友一起排队打饭。我和他,隔着几个窗口,几列队伍。
  到了第二学期,有次还是他们班的晚自习,我在看书,他坐在前桌,觉得无聊便转过来和我一边聊天一边写作业。
  那晚我整张英语卷也没填几个空,从头到尾只是一边笑着应他的话,一边看书。一本书看了几节自习都没翻页,来回看的还是最开始那两行字。——那晚我一直在笑,连低头看书时脸上轮廓都保持着弧度。
  那是唯一的一次和他聊天,之后的差不多一年,都是和他在学校里擦身而过。他和他的同学一道,我和我的同学一道。我装作没看见他,他是真没看见我。
  我还是不停从各种渠道听到包含关键词“林新明”的各种信息。小绵的博文、他的初中同学、他班上的人、办公室里随处放着的考试名次表、他们班英语老师桌上的作业情况统计表……
  身边的朋友大致知道了这个楼下实验班的林新明。他们纷纷组团前去一睹真容,有时分明他班上的同学就在附近,依然大声地对我教诲。
  ——“你要是不好意思我们去帮你跟他说。”
  我只有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乱猜什么啊。我只是觉得他很可爱而已,跟他又不熟。”
  那年岁,我的心思就像小姑娘,越喜欢一个人,嘴上说得却仿佛越讨厌那人。
 
  有次学校开放日。所谓开放日,只是把平日学校里一些社团,研究性学习项目翻出来,搞成热火朝天的样子给领导和媒体看的。这天,平日里闻所未闻的社团通通浮出水面,看起来个个有模有样,好像平时他们都是地下工作者。
  我所在的摄影社也被推上前线,负责给社团活动拍照。
  路过一群研究性学习小组的同学,被带队老师叫下给拍个全家福。我匆匆举起相机,从取景器里才发现林新明——他也在这里。
  我不动声色地拉近了焦距,闪烁的取景框里瞬间满满都是他的脸。他没注意镜头,在和身边的人说笑,阳光经过头顶茂密的树叶在他脸上打上了光斑。
  几声响亮的快门声后他才注意到前方的镜头,相机挡住了我大半张脸,看不出我是谁。他整理了一下拍集体照时的表情,睁着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盯着镜头。
  就像透过镜头凝视着我一样。
  我象征性地对所有人喊了:“一!二!三!”最后记忆卡上刻下的,却只是林新明的脸。
  拍完后带队的老师问我,照片是否会传到学生部去,我含糊地说了声“是”,便做贼心虚地逃走了,从始至终都没抬过头。
  说起来好笑,那天拍全家福的队伍里有不少我的熟人,他们摆好动作,挤出微笑准备出现在镜头里,我却全然记不起熟人们到底是谁。当时我的眼里心里,也居然只有林一个人而已,其余都被我忽略不计。
  我当然没去学生部上传照片。不过等到我回家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将照片传至电脑时却发现——或许来源于那时的一时手抖——十几张林新明的特写中有一大半都是模糊的。只有一张无比生动,分辨率极高,可以说纤毫毕现:他在和身边的人说笑,阳光经过头顶茂密的树叶在他脸上打上了光斑……还有一只几乎发光的眼睛,像某种打磨光滑的宝石,眼角尽是笑容。
  为了这张完美的人像作品,我在电脑的E盘里建了一个文件夹、在文件夹里又建了一个文件夹,然后把这张照片拖了进去。再一步步按“后退”,看着那些文件夹像套娃一样层层关上,鬼鬼祟祟地,好像那些文件夹包裹孕育着我人生中最大的秘密。
 
  为了这个喜欢成习惯的人,我还跟闺蜜们闹过情绪,现在——梳理起来都想发笑。
  2010年的最后一天中午,临近放假,全校的气氛都很躁动和懒散,我和两个女朋友吃完饭后,也不急着回教室写作业,便绕道从学校的花园慢悠悠晃回去。前方几十步的位置,是林新明和小绵,他们以和我们同样的龟速移动着。
  挽着我左右手的两位闺蜜纷纷猛掐我的胳膊,示意我注意前面的大人物。
  隔着几十步还算一个安全距离,但是我一时嘴贱,差点向前方的当事人泄露了我的一片春心——我无意戳到了其中一位闺蜜的痛处,恰巧她又是一个特别够骨气,特别爱面子的人,当即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故意开大了音量说:“你再说我就去告诉林新明你喜欢他!”
  当时四下无人,中午难得静谧,空旷的花园只有我们一前一后五个人。顿时我便觉得闺蜜这句话简直是响彻云霄,惊天动地。在我的世界不断回响着。
 
  我根本没敢去看前面的林新明,看看他到底听到那句话没有,我只想化成一缕青烟,钻进脚下小草立根的破岩中。
  我始终都不知道他当时听到那句话没有,回头看到我没有,以及这句嘶吼是否起到了振聋发聩的效果。
 
  很久以前的那次晚自习,他给了我一页他的A4草稿纸。后来那张A4纸一直被我夹在文件袋里,一点都不敢弄出半道折痕。
  距离那次晚自习将近一年后,一次小绵来问我:有没有一本书,新明说要找我借。那本书就是那次我在他面前,看了一整晚的书。
  如果是半年前,我一定整天想着这件借书的事,但是当时,我只是有点惊讶,他居然还记得那晚我看的书。
  ——我只敢想到这里,如果再继续就这事想下去,便就是脸红又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了,只是我自己的无聊意淫。
  春节在家清理书架,发现了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一沓我从小绵那儿复印的化学笔记,另外还有张碍手的A4白纸,是当时林新明给我的草稿纸,它还平整如新,干干净净。
 
  很多时候我常常在想,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才真正觉得,我喜欢上林新明的。
  一年前的那晚,几个小时我俩到底说了些什么,一年后回想起来也忘得差不多了,但有一个片段我却记忆犹新。
  当时和他聊到了大学的问题,我问他想考哪个大学。
  “同济吧,不是说同济大学的医科很好么?”
  “好像是。你想当医生?”
  “对,因为我妈。”
  “你妈希望你当医生?”
  “不是。”他犹豫了一下,在他那沓草稿纸上写了两个潦草的字:癌症。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无数种回答到了嘴边,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我不知道我该跟他道歉说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高兴的事,还是应该装傻,或者马上换个话题。
  我就那样一直看着那两个字,听到窗外的雨声好像又大了些。
  还是他打破了沉默:“我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像谈论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心平气和地谈论这件事。但我到现在还是做不到。”
  这段对话在我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地串成了一串念珠,我像一个虔诚的僧人,一遍遍抚摸过这些语句。渐渐地,念珠上的珠子都掉漆、黯淡了,只有最后那47颗,越磨越新,像镀了一层光泽:
  “我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像谈论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心平气和地谈论这件事。但我到现在还是做不到。”
  ——我想一切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
  他还是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论过去的伤心事,我却渐渐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论他。
  有天知道秘密的一个朋友劝我说,把暗恋转成明恋吧。我当时说,我还没喜欢林新明到那种程度。
  我自小脸皮薄,听不得重话,大概永远不会放下面子向他正面坦白。更是难有“我爱你,与你无关”的坦荡,有时候想起来甚至觉得是我庸人自扰。
  他要是知道一直被一个人默默观察暗恋了这么久,会不会觉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竖。认为生活中众多灵异现象都得到了解释?
 
  前几天小绵说林新明还书了,书在她那里,叫我有空去拿。
  我一直都没去拿书,就算路过小绵家楼下,和小绵去散了趟步,都懒得去取那本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林新明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只是靠着暗恋他这么久的惯性继续喜欢他。而这明明不是激情,也谈不上执着,而已经是习惯。
  如果用数字来换算感情,我喜欢林新明是100,林新明喜欢我是0。100除以0无意义,0乘以100还是0。那我和他的感情连倍数都无法计算,我们之间的路,也永远都是由我向他的单行道。
  我想不是我还没喜欢林新明到表白的程度,而是暗恋的时间长了,没新鲜感了,没力气了,没精力了,成习惯了,也就这么算了。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需要足够而持久的勇气。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我不勇敢。
  真是一个令人惆怅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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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id:610288 来源:原创 字数:3469 投稿日期:2011-6-29 19:41:00 点击:
  VAMPIRE13 点评
推荐3星:[杨言]2011-6-29 20:00:57---- By VAMPIRE13 2011-7-9 13:5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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