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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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 　

  　

  　

  　

  　

  　

  　

1. 　

　初冬，天空依旧那么白，现在的北城比以往都要暖，我爱这种天气，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积雪也不知道有多少尺了，好像这雪下了很久。卖糖葫芦的依旧，靠烧饼的依旧。我踏着冬阳下的雪，抚着淡蓝色的围巾走出屋子，围巾的蓝色却和着白色汇成另外一种未知的色彩。 　

  小胡同比以往更加热闹，一阵香气弥漫在空中，胡同刚好那么小，香气也就不那么容易飘散开来了。在这阵阵香气中夹杂着米线的香，冰糖葫芦的香，还有热热的烧饼……我忽悠忽悠地转到了卖烧饼的跟前，随意地要了两个烧饼，我捧着它，那温度便开始在手中缠绕。 　

  远远地，却可以看到雪球在天空中抛来抛去，我知道是在玩雪仗。一个穿绿色羽绒服的男孩大声叫道：“怎么……怎么可以偏偏扔我呢？”我知道那个小男孩不服输。 　

  那个小男孩居然耍阴谋了，只见一个雪球狠狠地砸向那个女孩，女孩就哇哇大哭起来。我知道情况不妙，快步走了过去。把那个男孩拉到一边说：“你……怎么可以欺负小妹妹呢？”于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男孩这么回答我，说：“管你什么事？……是她先扔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着这件事情跟我也没多大关系，于是抛出了一句话：“那小妹妹现在哭了，你应该去道歉吧？” 　

  “什么？……你叫我道歉。是她先打到我的，还叫我道歉。” 　

　 …… 　

　 我在纠结着这是哪家的孩子。我不理会他，他只是向我撇撇嘴。我跟小妹妹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不要跟这个哥哥吵，快点回家吧！”旁边的小男孩听到了，十分愤怒地说我说他错是不对的。我……我问他：“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姓葛，名野”小男孩傲慢地挺了挺腰板。 　

  “呵……”于是我带着那个小妹妹走了，没有看那个葛野一眼。 　

  　

  　

  　

  　

  　

  　

2. 　

  走到之前卖冰糖葫芦的地方，叫了一个很漂亮很鲜艳的，递给了小妹妹。 　

  “小妹妹，送给你。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得是那么突然自如，她大概6，7岁的样子吧，看上去很可爱，梳着两个小辫子，一身蓝色的羽绒服看上去却略微有点臃肿。他接过我的冰糖葫芦说了声谢谢叔叔，她的声音很柔美动听，感觉心脾也那么舒畅自然。 　

　 她说她的名字叫小然。 　

　 她的嘴唇粘着冰糖葫芦的糖，说：“叔叔，谢谢你的冰糖葫芦。要不去我家看看吧。”我看着远方的暖阳，树杈上多了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啼叫，我不由得点点头说：“你家在哪里？远不远？”她的声音依旧那样甜美：“不远不远……就在那个小胡同里。”我的眼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边不就是我的家吗？ 　

　 她在前面带路，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小然打了一个寒噤，我只是把围巾拉了拉，盖在脸庞。顺过小胡同，卖糖葫芦的依旧那么忙碌，经过我的小屋，用余光瞟了下子就匆匆地顺着她走。我沿途想小然怎么会住在这里，我就没有见到过这么可爱的小妹妹。 　

　 她的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我抬头看去，一间破烂不堪地房屋在面前，这……这不是那刘婆婆的家吗？莫非小然就是她的孙女？小然告诉我她的家就在这儿。我跨过门槛，吱地一声门打开了，看到的是刘婆婆，她拄着拐杖，不，是竹枝。她的额头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一道道深纹，却能看出岁月的艰辛，憔悴的脸盘已没有昔日的光辉，我叫了声刘婆婆。她的嘴唇上下动了动说：“啊……这不是……隔……隔壁家的小王吗？” 　

　 我点了点头。 　

  　

  　

  　

  　

  　

  　

3. 　

　 刘婆婆很客气，叫小然去里面屋子拿了几个板凳出来，在这寒冷的日子里，她并没有叫我去里面屋子坐坐，我也不曾看到过里面的一切。 　

  　

　 “小然啊……你，你快叫……叫小王叔叔。”刘婆婆指着我跟小然说。 　

　 “叔叔……”这句话我听上去十分温暖。 　

　 “对了……刘婆婆……这，这个小然我以前怎么就没有见到过？”我纳闷。刘婆婆解释说：“这个小然……是昨天她妈妈送过来的，她妈妈……在南方打工没有时间……管就带回来了。”刘婆婆说完咳嗽了几声。小然紧紧地皱着眉头，轻轻地拍了拍刘婆婆的背，“婆婆，怎么了？冷了吗？我扶你进屋吧！”刘婆婆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刘婆婆进屋，我也跟着进去，我才刚踏进门槛，刘婆婆就说：“小王啊……你回……回去吧。”我就没有再进去了，只听见里面又传来咳嗽的声音。 　

  　

  　

  　

  　

  　

  　

  　

4. 　

　 刘婆婆在我的心中就是那种和蔼可亲的人，那个小然很可爱很懂事，也很善良。第二次见到小然是第二天早晨。 　

　 今天比以往更冷，冷得很突然。我抬头看了看温度计，零下25度。 　

好冷好冷啊。我打了几个寒噤。最近比较懒，没有在家吃早餐的习惯，于是就披着两件厚厚地夹袄迎着寒冷的雪走出屋子，外面又是白茫茫的一片，太阳不大，阳光是那么的不强烈，我又打了一哆嗦去买了两个茶叶蛋。 　

　 提着它准备回家了，后面有人叫我。“小王叔叔，我在这里！”我很清楚这是小然的声音。我转过头，只见她缩在一团，躲在那个角落里面，我提着茶叶蛋跑了过去。她身体一直哆嗦，衣服虽然穿了很多，依然不能暖和，我唔了声，把提着的两个茶叶蛋送到了她的手里，我捧着她，好像得到了救命药草。“冷吗？趁热吃吧！”我打背上披的羽绒服套到她的身上，我问：“小然，慢慢吃，今天怎么不在家里？你婆婆呢？” 　

　 一会儿，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到了地方，地上的积雪也化了团，那滴泪水好像也被这冬天的温度凝固了。“你怎么了？跟叔叔讲，叔叔会帮助你的。”我问。 　

　 “我……我被婆婆赶出来了！”她嘟囔着小嘴，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小然说：“叔叔，这外套还是给你穿着吧！”“不！小然穿，小然穿！走！我们现在去你家找你婆婆！”她扭了扭身子说：“不……不……我不回去！”我无奈了，最后只好叫她去我家坐坐。她最清楚，她的家离我家特别近，如果跨大步走，就只有二十几步远。我带着小然进了里屋，拉上了门，点了盏灯。抱起小然坐上了高高的椅子。 　

　 “小然，说说吧！” 　

　　“叔叔，实话跟你说吧！前天妈妈把我送回到老家来，不是因为没有人管我，而是因为……妈妈得了病……我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我还没有见过他一面，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我的妈妈，我就哭着……跟婆婆说去见妈妈，婆婆很理解我，可是她自己也有病……没有办法，婆婆就把我踹出了门。”小然抽噎着。我十分同情小然，低着头思索着。“婆婆是好人，她也是没有办法……婆婆也很痛苦，你妈妈是为了不想连累你才……才把你送回来的。”我起身正要带着小然离开，门居然打开了。 　

  　

  　

  　

  　

  　

  　

  　

5. 　

　 是葛野，他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神情十分的紧张，说：“不好了，不好了，小然，你婆婆不行了！”我听着赶忙拉着小然就往外跑。打开刘婆婆家的门我就喊：“刘婆婆！刘婆婆！”小然抽噎着，嘶哑地喊了几声婆婆。走到屋内，我看到了一张简陋的床映在我的眼帘，刘婆婆小声说：“小王……我……我走了后帮我照看……小然。”我说：“刘婆婆……不……你不会死的。”我慌慌张张地在裤兜里翻着手机，冰冷的手将手机递给了小然说：“快，快给你妈妈打电话！快啊！”小然没有接过电话，说：“没用的……没用的！” 　

　 我催促小然：“快打啊！怎么没用？……” 　

　 “她已经死了！”小然又痛哭起来。刘婆婆又咳嗽了，小然跪在刘婆婆面前，说：“婆婆，今天早上是我不对！我……我不应该让你那么伤心，我明明知道妈妈死了……却还是要……要找妈妈……是我的不对！”婆婆没有力气坐起来说话，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小然……我的乖……乖孙女。”只听见刘婆婆连续咳了几声后闭上了双眼。小然大声哭喊叫婆婆，可是怎么叫刘婆婆也不能回到她的身边了。 　

　 这个时候，葛野来了。他又送来了一封信，说是给小然的。小然擦着泪水口中不停地喊着婆婆，还说：“我已经没有了妈妈，我不能没有你啊！”我站在一旁也无助，泪水也落下了。葛野蹲在小然的面前，“小然，不哭了！这里有封信，是给你的。”我非常纳闷葛野的这种转变，但是也没有多问，我想现在还是让小然静一静吧。 　

　 葛野跟我说：“叔叔，还是你看吧，小然也不识字。”我缓慢地拆开了信封，在里面掏出一张粉色的信纸。 　

  　

亲爱的小然： 　

  　

  小然，妈妈走后你一定要坚强，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妈妈永远爱你，你要尊敬婆婆，对婆婆要好，以后有遇到什么困难不要哭，要努力去战胜它，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你的妈妈 　

　　　　　　　　　　　 　　　　9.15 　

  　

　 我看着这个日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于是问小然。小然用温柔的声音说：“其实我的妈妈是这个星期一死去的，自从她死后，我就没有待在她的身旁，其实这张信我已经看过，是在妈妈临走的时候告诉我抽屉里面有一张纸，如果认不得字就让别人读给我听。后来妈妈那边的人说送我回老家，于是他们每个人拼凑了点钱就送我回来了。现在婆婆也死了……”我又问小然：“为什么你婆婆会骗我？” 　

　 “其实我婆婆也十分的伤心，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啊！”小然很是不开心。 　

　 葛野站起身来说：“小然，对不起，我上次打雪仗的时候不应该欺负你。我也是听我的爸爸说你们家很贫困，所以同情你的。小然，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我会帮助你的”我就说葛野怎么如此大的转变，或许这次转变能改变他很多。 　

  　

  　

  　

  　

  　

  　

6. 　

　 晚上，我们将刘婆婆的尸体葬了，那天来的人不少，哭的人也不少。小然哭得很是伤心，我由于同情也掉下了几滴泪水，葛野没有哭，因为他真的真的很坚强。 　

　 此后小然就由我带着，我给她分了一个大大的房间，房间里面也有她喜欢的东西，洋娃娃，还有玩具…… 　

　 第二天，阳光还算强烈，白雪还算厚，我为了让小然跟着我快乐，忘记那段痛苦的往事于是起床跟小然说：“小然，走！我们去堆雪人，打雪仗！”小然开心地快要跳了起来，排着手说：“好啊！好啊！我要找葛野哥哥一起堆雪人，一起打雪仗。”于是我们穿着羽绒服，也带上了手套出去了，像往常一样，我去买了三个冰糖葫芦，敲响了葛野家的门。出来的是葛野，先地上一串冰糖葫芦说：“葛野，今天小然，你，我三个人去堆雪人哟！”等待葛野不到三分钟我们就出发了。 　

　 那次堆的雪人特别好看，也堆起了我们三个人弄弄的情谊，突然葛野扔了一个雪球，正好落到了我的头上，我哈哈大笑起来，跟小然两个商量后就开始打雪仗，小然玩得很开心，葛野也一样。 　

　 小然是我在北城认识的一个最可爱的女孩，葛野则是我在北城认识的最坚强性子最倔的男孩。北城的事到现在忘了很多很多，这些事情尤其难忘。过后不久，我收到了一封信，说是前些日子小然和葛野结婚了，我好欢喜啊，我想他们现在过得应该很甜蜜吧，小然现在也应该23，24岁了吧。 　

  于是我发出了一阵笑声。 　

  　

  　

  　

  　

  　

  　

7. 　

  北城，那美丽的天堂。北城，那段不能磨灭的记忆。 　

  北城里，有小然，有葛野，还有那么多古老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