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天如果不撑伞。 是不是就可以一路白头。 安谨在窗前已经看了有一个小时的雪,看到的洁白落在屋顶上,窗台上,慢慢的融化。她想起了某一年的冬天,两个女孩子在雪中拥抱着互相取暖。然后一起手牵着手问对方,是否愿意许彼此一辈子左心房的位置。 安谨左手拂上左心房,眼中却满是迷茫,那个女孩子?是谁?为什么会有曾经那句誓言。我怎么?想不起她的样子了?为什么? 有人为安谨披上一件大衣,是一位看起来很慈祥的妇人。“怎么了?又在发呆啊。”“妈,我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吗?”安谨没有回头,仍旧痴痴的看着雪,所以她没看到她的妈妈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妇人双手抓住安谨的肩膀,神色激动的问:“小谨,你,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安谨的眼里还是茫然,她缓缓的回答:“我想起,在雪里,有两个女孩子子互相拥抱,然后手牵手在雪里,可是妈,其中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我想不起她的样子了,看不到。”妇人神色慢慢平静,然后勉强的笑了笑:“别想太多了,慢慢来,妈先出去上班了。”说着转身离开,安谨叫住了她,问:“妈你是不是知道她是谁?”妇人的身子顿了顿,转身慈祥的笑了笑:“妈怎么会知道呢?妈只是希望你能想起哥哥姐姐亲戚们。好了,慢慢来,医生说会好的。”说完,妇人走出了房间。安谨回过头,继续看着大雪发呆,脑海里却全是那两个拥抱的女孩。
桃花依旧笑春风 只记花开不记年 那年冬天,安谨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叫蓝言,洛蓝言。她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她长得不是非常漂亮,骨子里的温柔却让人忍不住接近,保护。安谨是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认识蓝言的,那天在树下,下着花瓣雨,如此唯美的画面,安谨却看到了蓝言在树下哭。很小声的抽泣。那个时候安谨还不认识蓝言,却因为她的眼泪心里莫名的抽痛。她咬着牙承受由蓝言带来的痛楚,手不受控制的拉起了蓝言,为她擦干眼泪。 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蓝言在安谨怀里哭得像个三岁的小孩子,那一年,安谨认识了蓝言的妈妈阳阿姨,她得了重病,蓝言正是为她的病而伤心欲绝。 于是安谨每天准时的和蓝言一起去医院看望她,陪她说说话,听她讲蓝言的故事。蓝言是私生女。是阳阿姨十六岁的时候意外怀上的,当时蓝言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前途而要阳阿姨去医院做了孩子,阳阿姨舍不得,毕竟是已经有了两个月的小生命啊,是自己和爱人的结晶,她不愿意,可是那个男人却逼着她,后来她狠狠心,逃走了,带着蓝言过着艰苦的日子。因为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阳阿姨过度劳累才得了这个病,是绝症,她没有钱,也治不好。 蓝言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她从来都不在自己妈妈面前表现出不开心,伤心,气愤,难过的情绪。在妈妈面前,她永远都是一张笑脸,很乐观的对待生活,对待周围的一切,却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自己。懂事以来,蓝言就开始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甚至很早就开始工作,但是成绩却没有落下,每年都拿很多很多奖状给妈妈。别人说她是私生女,在她背后说闲话的时候,她虽然很难过,却从来都没有告诉妈妈。 蓝言长得很像阳阿姨,性格也和像阳阿姨,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善良。她们都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似乎能看透别人的内心。就是这双眼睛,让安谨深深的相信着她们。 阳阿姨最终还是离开了蓝言,是那年的冬天,下很大的雪。安谨找到蓝言的时候她蹲在马路旁边,那双原本温柔的眼睛里满是冷漠。她没有哭,安谨却哭得一塌糊涂。两个女孩子,在马路旁互相拥抱着。约定,永远不分离。蓝言牵着安谨在路旁慢慢的走,没有撑伞。她望着安谨,褪尽冷漠,只剩温柔。“下雪的天如果不撑伞,是不是就可以一路白头。?”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如此幸福? 而我们却不能。 这是蓝言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松开了安谨的手,迎着一辆呼啸而来的车,结束了自己年仅十七岁的生命。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鲜血染红了一地的雪。被车撞得好远好远的蓝言的血。 “蓝言!洛蓝言!”安谨疯了似的大喊,飞快的跑到了蓝言的身旁。“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蓝言微笑,“小谨,抱抱我。给我,最后的,我只需要一分钟,温暖。” 安谨抱住了血肉模糊的蓝言,眼泪却怎么也没有流下来,看蓝言的微笑僵在了脸上。然后眼前一片血红的,晕了过去。
曾经的再美。 也只是回忆。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桃花树下,再没有了那两个女孩拥抱的样子。上课的时候,再也没有了飞来飞去的纸条。听不到温柔的笑声和幸福的笑声,看不到佯装生气的温柔女孩和讨好她的漂亮女孩。 安谨和蓝言,就这么被分开了。 许的一辈子,换不回的人。 安谨闭上眼睛,努力想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和名字。恩?是像天空一样的蓝色么?她,是不是叫天蓝?怎么也想不起样子,只是每天夜里,梦到的那双温柔的眼睛。还有她嘴角旁边的微笑。“下雪天如果不撑伞,是不是就可以一路白头。”她的诺言。“左心房的位置,许你一辈子。”她的悲伤。“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幸福。我们却不能?” 再也想不起。 再也忘不了。
妈妈说,一分钟的温暖代表一辈子。 妈妈说,就算死也不能忘记的人。 安谨,你要安好。
多年以后,安谨已经从失忆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现在很成功。就算还是没有记起那段刻骨铭心,虽然她的微笑总是莫名惆怅。 在某年某月的某个日子里,她再次来到了那棵桃花树下,心里面似乎有个声音指引自己,在桃树旁挖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很多的东西。 有写好的信,有折了很多的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