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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物言志法


  咏物言志,这里的“咏”是描绘,赞颂的意思,“物”是客观事物,“言”是表达、抒发的意思,“志”指作者的意愿、情怀。咏物言志法,就是通过对客观事物的具体描绘、赞美,来表达作者的某种意志(或某种理想,或某种愿望,或某种要求),抒发作者的某种感情的写作方法。
  运用这种写作方法必须注意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
  首先,要选准借以言志的物象。自然界中的事物多得很,选谁作为言志的寄托物呢?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作者所言的“志”。哪种物象的外貌(包括遭遇)和品质最符合作者的意愿(即“志”),就选用那种物象。例如,日本现代女作家壶井荣写的《蒲公英》(高级中学课本《语文》第一册,人民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表现的是反战大主题,表达的是作者那憎恶战争,向往和平以及同情劳动人民的强烈的思想感情。用来表现这个主题和这种思想感情的物象太多,然而作者却选取了不起眼的蒲公英这种小植物,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和平时代本来和蔬菜一样能自由茂盛生长的,且能给儿童欢乐赏玩的蒲公英,因战争失去了生存的土地,遭践踏被蹂躏,只能趴在地上艰难维命(有的连命也难保),它的这一遭遇正合战争中劳动人民的遭遇,也契合作者所要表达的“志”,所以选择蒲公英作反战主题的寄托物,最恰当不过了。
  其次,要做到“物”“志”契合交融。咏物言志的“物”是表情述志的依凭,“志”是描绘赞美物的目的,二者互相依赖,密不可分。在选准了物象之后,就要描绘它。描绘物象时,不仅要描绘出它的外貌美,还要赞出它的品质美,使之成为令人喜爱,引人深思的艺术形象。而这外貌美和品质美的描写,必须扣合在作者所要表达的意愿、情怀之中。文中作者这样描绘:蒲公英在儿童的歌声中夹一声“甫”,被吹散了,那“蒲公英的茸毛像蚂蚁国的小不点儿的降落伞”,“悬空飘舞一阵子,就四下里飞散开,不见了。在春光弥漫的草原上,孩子们寻找了茸毛的蒲公英,争先恐后地赛跑着”。这是作者回忆自己儿时玩赏蒲公英的情景。这轻盈飘飞的茸毛无论是外貌,还是品质,正扣合儿童的欢快特点,而这欢快情景只有在和平环境里才有,如今身处战争中的作者回忆起来,不正好契合她那向往和平的意愿吗?所以,《蒲公英》里的“物”和“志”做到了契合交融。
  再次,在表达方式上,咏物言志,既要状物,又要直接抒怀;状物为了抒怀,抒怀是状物的必然结果。如《蒲公英》描绘战争时代蒲公英遭践踏被蹂躏的形象时,夹些类似“一旦扎下根,不怕遭践踏被蹂躏”、“我爱它这忍耐的坚强和朴素的纯美”这样的句子,就使作者憎恶战争,向往和平以及同情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更加鲜明地突现出来了。
  
  优秀例文
  
  生命草
  
  我自小就喜欢花草,爱看,也爱种。我家有一个不大的凉台,坐南向北,虽说位置不怎么理想,栽些花草,还是可以的。记得开始时种的是凤仙花。播下了几粒种籽,于是天天浇水,天天盼望着湿漉漉的泥土里冒出水灵灵的幼苗来。当那些纤弱的小芽终于钻出泥土,在阳光下舒展开青嫩的叶瓣时,我竟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和一切性急的孩子一样,我巴不得花盆里那些又小又细的幼芽一天之内就能开花结籽。一个天真的想法,便在我心里滋生了:多浇些水,多施些肥,小苗一定能长得快些。于是我每天浇四五趟水,早晨浇,晚上浇,中午也浇,还把自己认为可以做肥料的一切东西都往花盆里撒。结果,小苗非但没有长高,竟一棵棵地萎缩了,死了。我的伤心自不必说,大人们却还笑我:“你呀,真是个小憨大。你知道么,这些小花小草,也是些小生命,娇嫩着哩,乱来怎么行呢!”哦,是我的幼稚,夭折了这些娇嫩的小生命。我并没有灰心,一次次地再播种,再培育,终于盼来了开花结实。我种过蝴蝶花、兔子花、海棠花、兰花、还有月季、金桔、石榴。有过许多成功的喜悦,也有过不少失败的懊丧。可是大人们的那些话,却总是那么深刻地印在我的心里。是的,这些小花小草,真是些娇嫩的小生命!
  “十年动乱”期间,我的那几个花盆里便荒芜了。花花草草,被扣上了“资产阶级”的帽子,当然没有它们的生存之地了,谁也不再去理会那些花盆。盆中有时偶然会长出几株小草,但总是活不上几天便枯萎了。这样过了好几年。在一个冬天之后,我的花盆里似乎出现了奇迹,在没人浇水,没人施肥的土壤中,竟长出了几丛绿茵茵的,形状特殊的植物来。起初谁也没有注意,而它们却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初夏的一天,我走上凉台,不由得惊叫了:光秃秃的凉台上,赫然出现了几盆青翠而又茂盛的植物,细而长的叶子,形态有点像太阳花,但没有太阳花叶子这般厚实。密密层层的枝叶,向四面八方伸展出去,在它们所能达到的范围内,决不留下一丝空隙。上面挤得太紧了,枝叶又随着盆沿倒垂下来,挂满了花盆的四周,远远看去,就像几个毛茸茸的绿绣球。
  这真是奇迹。是谁播下的种子呢?是雨?是风?我不知道。反正决不是人们有意识地播下的。更使我惊奇的是这草的生命力,实在是少有的坚忍,少有的顽强。几盆贫瘠的沙土,常常被夏日如火的太阳晒得龟裂。这草,却在里面扎了根,活下来,就凭着几场天赐的雨露,就凭着早年埋葬在这里的花草提供的一些养料,它们活得如此乐观,如此蓬勃!那一份强健旺盛的朝气,足以和任何植物园中的花草相匹敌。我也真不明白,有时,连着几十天不下雨,大地被烤得直冒青烟。这草,枝不萎,叶不焦,依然郁郁葱葱,生气勃勃,仿佛它自身便能产生出生存所需的一切水份和养料。
  我爱上了这些奇特的小草,不知其名,我就自己给它起了名字,叫它生命草。它有着仙人掌一般顽强的生命力,却不似仙人掌那样孤傲呆板。是的,我并不喜欢仙人掌,那扁平多肉的身躯,那犬牙交错的利刺,实在引不出什么美的联想。而这些生命草,却有着一股灵秀之气。早晨,在它绿茵茵的叶瓣上,挂着一颗颗晶莹透明的露珠,就像许多纤小而健壮的小手臂,托着一颗颗闪闪发光的珍珠。它也开花,那是一些并不显眼的小花,形似珠兰,色呈淡黄,虽没有珠兰的芬芳,却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一样招人喜爱。冬天,它枯萎了,然而,它却把生命的种籽,悄悄地撒落在泥土中。一到春天,花盆中便又冒出水灵灵的嫩芽来……有一次,住在楼下的一位老人见到这些草,他告诉我,这草可以治疮,把它的枝叶捣烂了敷在疮口上,十分灵验。哦,这些葱郁的小草,丝毫无求于人类,只是凭着自身的毅力活下来,却还努力地造福于人类,为人们解除病痛。这些顽强而又高尚的小生命哟!
  在很少看得见鲜花的年代里,这些可爱的生命草,给我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欢欣。它仿佛是在黑暗中燃烧的一团火,使我思索,给我启迪。是的,在逆境之中,只要不失去信心,不失去毅力,不失去向命运挑战的勇气,不失去同困难搏斗的韧劲,那就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倘使失去了这些,那么,即便是在风调雨顺的环境里,也会横遭不测,就像童年时代在我手下夭折的那些花花草草……动乱的岁月,曾使百花凋零,我们这一代青年人,真有点像失去了园丁照料的小草。有些小草过早地萎顿了,枯干了,有些小草却如同这几盆生命草,依然活得蓬勃而有生气。我想起了一些人,一个小木匠,在艰难的条件下刻苦自学,结果成为很有造诣的科研人才;一个受人歧视的社会青年,含着泪、咬着牙钻研高能物理,终于以名列前茅的成绩考上了研究生……是的,在生活当中,像这样的生命草。他们曾经被人们不屑一顾,却终于以自己蓬勃的生命之花,赢得了世界的注意。
  好在不准花草生存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的凉台上,又有了一些美丽的花卉,但,那几盆繁衍至今的生命草,我总不愿意把它们搬走,它们不需要我的照料,却总是给我许多联想,深沉而又亲切。当然,我们希望有更多好的苗圃和园丁,培育出更多美丽芬芳的花儿来。然而,总是有一些小草会流落荒野的——于是,我要大声地说:小草呵,你们大可不必自悲的!只要还有阳光,还有空气,这世界上,总会有一块属于你的土地,总会有一颗属于你的露珠。去争取吧,去奋斗吧,你一定会活得很好,并且可以有益于世界的!
  呵,我赞美生命草……(赵丽宏)
  
  例文评析
  本文要表达的意旨(即“志”),是赞美人们的那种顽强毅力和斗争精神,他选择了“生命草”(是作者命名的无名草)作为这个意旨的寄托物,二者非常契合。没有人播种,没有人浇水施肥,没有人耘土,在“夏日如火的太阳晒得龟裂”的“几盆贫瘠的沙土”里,“竟长出了几丛绿茵茵的,形状特殊的植物来”,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在“光秃秃的凉台上,赫然出现了几盆青翠而茂盛的植物”,这就是生命草。它枝叶茂密,于盆周倒垂,远观如毛茸茸的绿绣球;作者有心留观,故意不理,而它却年年如斯。这有着强大生命力的生命草形象,不正合作者所要表达的意志吗?(马叙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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