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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由工人会饿死,苟活奴隶似牛马(8)

“你的意思是……伊娃?”

“我不能告诉您,爸爸。我想了好多好多。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您。”

“唔,想开些,亲爱的,只是不要用哭声折磨你的父亲。”圣·克莱尔说,“瞧看我给你买的这只桃子多漂亮啊!”

伊娃接过桃子,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她的嘴角还残留着紧张颤抖的痕迹。

“走,看金鱼去。”圣·克莱尔牵着她的手走上走廊。不久,就听到欢乐的笑声穿过丝绸帷幕传了过来,圣·克莱尔已和伊娃在院子里的小径上互相追逐着,用玫瑰花互相抛掷玩耍了。

在叙述这些上等人物的冒险故事中,颇有忽视我们谦卑的朋友汤姆的缺陷;不过,如果读者们跟随我们走到马厩上边的一间小阁楼去的话,你们也许就可以了解他的一些情况了。这是一个颇不错的房间,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只粗糙的小桌子,上面摆着汤姆的《圣经》和《赞美诗集》。此刻他坐在椅子里,面前摆着他的写字石板,似乎正颇费踌躇地想在上面写些什么。

事实是,汤姆的思乡病已经变得那么强烈,于是他恳求伊娃给他弄来一张纸,便想运用他从小少爷乔治那里学到的有限的知识,大胆地构思一封家信;现在,他正忙着在石板上起草稿。汤姆碰到很大的麻烦,因为有一些字母的形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而他还能记起来的字母,也实在不晓得怎么用法。正当他呼吸急促地思索着的时候,伊娃像一只小鸟一样飞上来了,她绕在他的椅子背后,从他的肩膀上方偷眼望过去。

“啊,汤姆叔叔!您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呀,瞧!”

“我正在试着给可怜的老太婆和小孩子们写封信呢,伊娃小姐。”汤姆举手用手背擦着眼睛说,“不过,不管怎么写,我恐怕写不出来呢。”

“但愿我能帮助您,汤姆!我已经学会写字了。去年我就学会了所有的字母,不过恐怕已经忘记了。”

于是伊娃把她金色的小脑袋靠近汤姆的脑袋,两人开始严肃认真地讨论起来,两个都同样热心,也同样无知。对每个字都花了好多工夫讨论,开始写起信来,两个人都充满希望,看起来好像真的在写信一样。

“是的,汤姆叔叔,这开始像封信的样子了,”伊娃快乐地看着信说,“您的妻子和孩子们会多么高兴呀!啊,您不得不离开他们,真是个耻辱!我意思是说,要求爸爸什么时候让您回去。”

“夫人说过,他们一筹到足够的钱,就会寄钱到这里来赎我。”汤姆说,“我真希望她会寄钱来哩,小少爷乔治说过他会来接我,他给我这只银币作为凭证。”说着汤姆从衣服下面把那只宝贵的硬币拿出来。

“啊,这么说,他一定会来的!”伊娃说,“我真高兴!”

“您知道,我想过寄信,让他们知道我在哪里,告诉可怜的克萝我过得很好,因为她很担心,可怜的人!”

“说什么呢,汤姆!”这时圣·克莱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汤姆和伊娃都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圣·克莱尔走进来看着石板说。

“这是汤姆写的家信,我正在帮他写呢。”伊娃说,“写得不错吧?”

“我不想扫你们俩的兴,”圣·克莱尔说,“不过我宁愿这样说,汤姆,你最好还是请我替你写。等我骑马后回家来时,我会写的。”

“他要写的事情是很重要的,”伊娃说,“因为,您知道,他的女主人正要寄钱赎他回去。爸爸,他告诉我,他们曾这样对他说过。”圣·克莱尔心里想道,这也许只是一位好心的主人,为减轻他们的奴隶被出卖时的恐惧,随便说说的一句话而已,实际上并没有打算履行这个令奴隶感到激动的诺言。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个意思说出来,只是吩咐汤姆给他备马。

那天晚上,圣·克莱尔当真按格式替汤姆把信写好,并送到邮局去了。

奥菲莉娅小姐仍然坚持在她管理家务的岗位上。在所有的家庭成员中,自黛娜以下直至最小的顽童,都一致认为奥菲莉娅小姐“难吃”原文为“curis”,这是作者杜撰的一个新词,今按上下文的意思译为“难吃”。这是一个南方仆人创造的术语,意思是说他(或她)的主人不合他们的胃口。

这个家庭中更高一级的仆人阿道夫、简和萝莎一致认为她不是个女士的料子,真正的女士是从来不像她这样干活的,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当女士的气质。他们都很惊奇,这样的人居然是圣·克莱尔的亲戚。就连玛丽也宣称,看到奥菲莉娅堂姐总是这么忙忙碌碌,也觉得太累人了。事实上,奥菲莉娅小姐的勤奋,是在自讨苦吃。她风风火火地从早忙到晚,补补拆拆,从不停手;等到天色暗下来,日常的工作都已结束的时候,她又精神奕奕地拿起永远织不完的毛线编织起来,看到她的样子也真感到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