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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木屋夜来神仙会,大屋堂前鬼唱歌(4)

“过来,别胡闹,尼(你)听到吗?”克萝大婶说,“尼(你)不害臊吗?”

然而,乔治少爷却跟着那个胡闹的孩子哈哈大笑,他断然宣称,莫兹是个“人才”。于是那母亲的警告便似乎丧失了应有的效果。

“喂,老头子,”克萝大婶说,“你得去把大桶拖进来。”

“就像乔治少爷读的那本好书指《圣经》。说的,妈妈的木桶就跟那个寡妇家的一样,它们是很灵验的。”莫兹在佩特的身边说。

“上星期有一只木桶塌了,”佩特说,“人们都跌到桶里去了,那就是不灵验,难道不是吗?”

就在莫兹和佩特两人说话的时候,两只空木桶被推进了木屋,为了防止它们滚动,木桶的两边都垫了石块,木桶上方架上了木板,木板上又放上几只翻转来的浴盆和水桶,还有几把摇摇晃晃的椅子,于是一切准备就绪。

“乔治少爷是个出色的读书人,呶,我知道他会留下来给我们读《圣经》的。”克萝大婶说,“显然这要有趣多了。”

乔治少爷欣然同意,因为孩子总是准备露一手以显示他的重要性。

木房子里很快便挤满了各样的与会者,从头发灰白的八十高龄的老人到十五六岁的姑娘和小伙子,应有尽有。于是各种无伤大雅的闲话也充斥其间,诸如萨莉阿姨红色的新手帕是哪里弄来的;“夫人是在自己的新睡袍做好之后,才把她那件起斑点的薄纱睡袍送给丽姬丽姬是伊莱扎的爱称。”的;谢尔比老爷正考虑买一匹新种的小枣红马,以证明本地荣誉的分量。得到允许前来参加祈祷会的几位来自邻近庄园的崇拜者,也带来了有关当地大户人家的各种流言飞语,这些讯息也像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一样,添枝加叶地自由传播着。

过了一会儿,歌声响起来了,表明欢乐的会众都已到齐。尽管不悦耳的鼻音影响了那些自然美妙的声音,但是屋里的气氛还是非常热烈、神圣的。歌词有时是大家熟知的、在教堂里唱过的赞美诗,有时则是更狂野、更模糊,来自露天布道会场的歌曲。

其中有一首合唱歌曲,被大家津津有味地高声唱着,歌词如下:

战死疆场,

战死疆场,

光荣与你长在。

另一段特别受人喜爱的歌词,被反复重唱着:

啊,我要去光荣之都,跟我一起走吗?

你看天使正在招手,唤我踏上征程。

金色之都就在前面,那是永生之城。指新耶路撒冷,据《圣经》记载,它是最后审判后上帝允许基督教徒居住的地方。

其他的歌词中,多次提到“约旦河岸”、“迦南的田野”和“新耶路撒冷”“约旦河岸”是上帝划定的犹太人居住土地的疆界,即自由和奴隶的分界线;“迦南的田野”是上帝赐予的自由国土;“新耶路撒冷”是上帝赐予的,供基督教徒在最后审判后居住的圣城。见《圣经·旧约》的《申命纪》、《出埃及记》和《启示录》。。因为在黑人心中,经常热情洋溢地幻想着、赞美着、萦绕着一幅活鲜鲜的天然画面。当他们歌唱的时候,有人哈哈大笑,有人高声大叫,还有人跟别人一起拍手摇头,好像他们已经公平地获得了河对岸的那片土地似的。

歌声中,还夹杂着各种劝告和经验的介绍。一位长年劳累、头发灰白,被人尊称为“一部过去时代的编年史”的老妇人,这时站了起来,倚着她的拐杖说道:

“喂,孩子们!啊,我很高兴再一次听到尼(你)们的声音,看到尼(你)们的笑容,因为我不知道哪天会去天堂;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孩子们,我已经打好我的小行李卷,戴上我的帽子,正在等待驿车来载我回老家去。有时候,在夜里,我以为我听到了辚辚的车轮声,于是就整夜听着;现在,你们也在准备着,我对尼(你)们大家说,孩子们,”她用拐杖重重地戳着地板说,“荣誉是个伟大的事业!荣誉是伟大的事业!孩子们你们不能对它不以为意,荣誉是奇妙的事业!”老妇人老泪纵横地坐了下去,好像被打垮了似的,于是大家又一齐唱了起来:

啊,迦南,可爱的迦南

我正向你的大地奔去。

乔治少爷应大家的请求,朗读了《启示录》的最后几章,但他的声音常常被诸如“原来如此!”“听听这一句吧!”“想想这句话吧!”和“真会发生这样的事吗?”这样的惊呼声所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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