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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煤藏量相当丰富。老式的作业法开采不到它,事情就是这么简单。那么就废除老式的作业法。煤就躺在煤层中间。尽管煤层很薄,自从创世以来,这惰性的物质一直静静地躺在那儿,听候人类旨意的调遣。人类的旨意是决定性的因素。人是地球的主神,他的头脑服从于意志,并为之效力。人的意志是绝对的,是惟一绝对的东西。

杰拉尔德的意志就是要物质服从他的目的。服从本身就是目的,奋斗是全部内容,胜利的果实只不过是结果而已。杰拉尔德接管煤矿并非为钱。从根本上说,他对钱持无所谓的态度。他既不喜欢炫耀,又不喜欢奢侈。对于社会地位,说实在的他也毫不在乎。他渴望得到的,是在与自然条件的抗争中实现自己的愿望。他现在的意愿是要把煤藏从地底下挖出来,并且要有利可图。当然,利润仅仅是胜利的条件,胜利本身在于取得的功绩。面对挑战,他热血沸腾。每天,他都在矿上,调查、测试、向专家请教,渐渐地他把全部情况都已摸清,犹如一个将军已经把握着战役的方案。

随之而来的是一次彻底的突破。过去,煤矿都是按传统的管理方式经营的。这种方式已经过时。最初的观念是从地下获得尽可能多的钱财,使矿主生活优裕,使工人有足够的收入和良好的生活条件,同时,在整体上增加国家的财富。杰拉尔德的父亲已是第二代矿主,家财盈盈。他想到的只是工人。在他看来,煤矿犹如大块大块可以产出面包的田地,供给生活在周围的成千上万的人们享用。在他的一生中,每次都是为了工人的利益而和他的企业合伙人争吵。工人们确实因此得了益,他们中很少有人受穷或挨饿,一切都很充足。那是因为煤质优良,开采简便。在那些日子里,矿工们发现他们比期望的更富有,心情愉快,得意洋洋。他们自感家境小康,并为自己的好运气而感到庆幸。他们对父辈挨饿、受苦的情形记忆犹新,庆幸大好时光已经来临。他们对那些先驱者、新的矿主们感激万分,因为是他们开辟了矿井,开辟了这丰裕的财源。

但是,人心不知足,得寸必进尺。矿工们渴望得到更多的财富。为什么矿主们就应该如此富得惊人?

早在杰拉尔德少年时代,就曾发生过一次危机。当时,因为矿工不同意裁减工资,矿主联合会决定关闭煤矿。那次封闭煤矿的事件使汤姆斯·克立克认清了新的形势。由于他是矿主联合会的成员,碍于面子他违心地对矿工们关闭了矿井。他,这个父亲、家长,被迫断绝了他的儿子、他的矿工谋生的手段。他这个因财产富裕而难进天堂的人,必须面对那些穷苦人,面对那些更接近基督的人;那些卑微谦恭、遭到鄙视然而更趋于完善的人;那些在劳作中既豪爽而又风格高尚的人,必须对他们说:“你们不必劳动啦,面包也没有了。”

真正使他感伤的,是他知道这种冲突必然存在。他希望用博爱经营他的矿业。哦,他甚至设想让博爱成为矿上的主导力量。然而,不无讽刺意味的是,在博爱的外衣下,客观需要的利剑已经出鞘。

这种行为刺伤了他的心。以往他靠幻觉生存,现在幻觉已经破灭。矿工们虽然并不反对他个人,但是他们反对矿主。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斗争。不论他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良心告诉他,自己站在了错误的一边。情绪激昂的矿工们每日聚会,被一种新的宗教狂热冲昏了头脑。一个想法闪过了他们的脑海:“天下人人平等。”他们要把这个想法变为现实。基督难道不正是这样教导的吗?如果想法不能化为实实在在的行动,还要想法何用。“在精神上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上帝的子孙。既然如此,何以有这等悬殊的不平等现象呢?”这是一条宗教信念,却被迫要在物质世界中找到答案。至少汤姆斯·克立克对此无法解答。按他那真诚的信条,他只能承认这种不平等的现象是错误的。但是,他不能放弃自己的私有财产、这个不平等现象的实质。因此,矿工们决心为自己的权益而战。残存下来的最后一种宗教热情、渴望平等的热情,一种最后的狂热激励着他们。

群情激奋的暴民们四处游行。他们的脸烁烁闪光,仿佛是为了神圣而战,可是心头却燃烧着贪欲之念。怎样才能区分什么是平等的热情,什么是贪心的热情呢?为财产均等的斗争又从何开始呢?但是,上帝只是个机器。在神性这台富饶多产的机器中,每个人都要求平等相待,每个人都是神性平等中的一个部分。然而,不知怎么的,汤姆斯·克立克总觉得这多少有点虚假。如果机器就是神性,生产或工作就是崇拜,那么最机械的头脑就成了最纯洁、最高尚的了,成了上帝在人世间的使者。其余的人,则各依他们愚笨的程度而隶属其下。

骚动爆发了。怀特莫矿井口火焰熊熊。这是口最偏远的矿井,靠近树林。军队开来了。闹得最厉害的那天,从肖特兰茨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不远处天空中的火光。装煤用的小火车拖着原先用来接运矿工上下班的车皮,穿越山谷朝远处的怀特莫矿驶去,不过现在上面满载着身穿红色制服的士兵。不一会儿,远处传来阵阵枪声。有消息传来,说暴民们已被驱散,有一人被打死,大火已被扑灭。

杰拉尔德当时还是个孩子。他既兴奋,又欢喜,简直像发了疯似的,指望能和士兵们在一起,去开枪镇压那些暴乱分子。但是,他连院门都没让出。院子门口设了荷枪实弹的岗哨。杰拉尔德非常高兴地站在他们近旁。院门外,不时有成帮结伙的矿工在小巷里荡来荡去,嘴里用嘲弄的语言叫喊着、嘲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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