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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巨人国游记-第七章

作者热爱自己的国家。他提出了一项对国王极为有利的建议,但被拒绝了。国王对政治无知到了极点。这个国家的知识系统很不完善,而且很封闭。他们的法律、军事和政治党派的情况。

因为我十分崇尚真理,所以不能把我的故事中的这一段给隐瞒下来。当时即使表示愤慨也无济于事,因为那样做往往会变得滑稽好笑:我被迫耐着性子,在一边听任别人对我那崇高而又最为可爱的祖国恶意中伤。我感到非常难过,在这种场合任何一位读者可能都会跟我一样。可是这位君王偏又十分好奇,对每一件他感兴趣的事儿都要刨根问底,要是我不能尽量给他满意的答复,那可是不识好歹,或是礼数不周了。然而我还可以为自己辩解的是,我很巧妙地回避了他的许多问题,而且对每一个问题的回答,从严格的意义上说,都比事实要好上许多倍,因为我对自己的祖国总是偏爱的。这是值得称赞的,难怪哈立卡那修斯的迪昂尼修斯迪昂尼修斯(公元前54—7年)是古希腊的一个历史学家。理直气壮地给一位历史学家以这样的忠告:我要掩盖祖国在政治方面的缺陷和不足,竭尽可能地为她歌功颂德。在和这位伟大的君主交谈的时候,我都曾努力这么去做,只可惜没有获得成功。

不过像这样的一位君王,我们要多多予以谅解,因为他和这个世界的其它地方完全隔绝了,他对别的国家通常的风土人情习惯肯定是一无所知,正是由于这些无知才会产生许多的偏见和某种狭隘的观念,而这种东西在我的国家以及欧洲的其它文明国家根本就不可能滋生出来。要是把离我们如此偏远的一个君主的善恶观念,作为全人类的标准,那确实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为了证实我现在所说的话,同时也进一步表明一种狭隘的教育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我将在这儿插一段几乎难以令人相信的叙述。希望自己进一步得到国王的宠幸,我告诉他,三四百年以前已经有了一种调制火药粉的办法,哪怕是一丁点火星儿,只要落到了药粉堆上,就会立马全部燃烧起来,尽管火药堆得像座山那么高;整个地炸上了天,烈焰腾空,震天动地,响声比打雷还大。按照管子的大小,把相当分量的这种粉末塞进一根铜的或者铁管子里去,然后就可以发射出铁的或者铅的子弹,速度之快,威力之猛是任何武器都无法比拟的。这样发射出去的最大子弹,不仅能够一下子消灭一支军队,而且能把最坚固的城墙夷为平地,把载有上千人的舰船打沉、送入海底。要是那些舰船是用铁链子拴在一起的,那就会打烂它们的桅杆和船索,把数以百计的舰船拦腰炸断,最后把它们全部消灭。我们常常把这种粉末装进空心的大铁球里,用一种机械把它们发送到我们正在围攻的某个城池里去,可以毁坏道路,把房屋炸得稀巴烂,轰得周围尘土飞扬,把附近的人给炸得脑浆迸裂。我很清楚这种粉末的成分,是一种既便宜又普通的东西;我还懂得配置它们的方法,而且可以指导他的工人制造一些与国王陛下的疆域内大小事物相称的炮管,最长的不超过两百英尺,有那么二三十根这样的炮管,装上适量的药粉和子弹,就可以在几小时内摧毁疆土内最坚固的城墙,要是京城里的人胆敢违抗陛下的命令,也可以把整个京城摧毁。我谦恭地把这个法子呈现给陛下,略表此心,以报答我多次蒙受陛下的恩典和关爱。

国王对我描述的这种可怕的机器以及我提出的建议感到极为恐怖和震惊。他很惊诧像我这么一个卑微无能的虫子(按他的说法)竟然会有如此不人道的想法,说起来还轻飘飘的,似乎对我所描绘的那种杀人机器会造成的最为普遍的结果和流血毁坏的情景毫不动容。他又说,最先发明这种武器的人一定是那种邪恶的天才之辈,是人类的敌人。然后他断言道,就他本人来说,尽管没有什么比艺术或自然方面的新发现更让他开心,他宁愿失去半壁江山也不愿涉足这样的秘密。他还命令我说,如果我想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话,就再也不要提起这件事了。

因循守旧和鼠目寸光竟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效果!这位君王有着许许多多令人尊敬、爱戴和敬仰的品质,他聪明能干,智慧过人,学识渊博;具有令人仰慕的治国才能,也几乎受到了他的子民们的拥戴;只因为他有一种毫无必要的顾忌,就让到了手的机会从指缝间滑落了。这真叫我们欧洲人没法想象。如果他不放过这个机会,他很可能会成为他的子民们的生命、自由和财富的绝对主宰。我这么说并没有丝毫贬损这位优秀君王众多美德的意思。我感觉到,就这一点而言,一个英国读者免不了会小看他的人品。不过,我认为他们有这种缺陷是因为无知,他们至今尚不知道像欧洲那些比较精明的才子们一样把政治发展成为一门科学。因为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天和国王谈话我偶尔提起,我们曾经写过几千本有关政治艺术的书籍;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反倒使他十分看不起我们的认识水平。他说他既憎恶且又鄙夷所有的矫揉造作和阴谋诡计,不管是出自君王之口还是大臣之口。因为他既没有敌人又没有敌对国,所以他压根儿就弄不明白我说的国家机密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把治理国家的知识圈定在很小的范畴之内,不外乎常识和理智,公正和仁慈,迅速地判定民事和刑事案件,以及其它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的琐事。他还就此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不管是谁,只要他能使原本只长出一串谷穗、一片叶子的土地长出两串谷穗、两片叶子来,那么他就比所有的政客更加有功于人类,对国家的贡献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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