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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启程(1)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使得整个巴黎都在议论纷纷。这时在梅莱街那幢小楼的客厅里,埃马纽埃尔正同他妻子聊起这一连串的事情,当然,他们感到十分惊奇。他们把莫瑟夫、唐格拉以及维尔福三家的事凑一起谈,觉得哪一家的事都是那么意外,来得又是这样突然。马克西米利安恰好过来看他们,就在旁边听着,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总是那样木然无神,那夫妻两人说他们的话,他只是在旁边坐着而已。

“说真的,”朱丽说道,“依我说,埃马纽埃尔,这些人昨天还是那么有钱,那么幸福,他们精心筹划,终于发了迹,得到了幸福,也赢得了大家的敬重。可是当初他们筹划的时候,他们准是把哪个凶神恶煞给忘了,结果这凶神就像佩罗法国作家(1628—1703),以其童话故事著称。故事里的那些小妖精一样,人家忘了请他去参加什么婚礼,什么洗礼,他就冷不丁地冒出来报仇。把他忘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不是?”

“真是祸不单行呀!”埃马纽埃尔说,他想到了莫瑟夫和唐格拉。

“太让人痛苦了。”朱丽说道,她想到瓦琅蒂娜,但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她不想当着她哥哥把这名字说出来。

“假如是上帝在惩处他们,”埃马纽埃尔说道,“其实上帝是无限仁慈的,一定是在他们过去的经历中,就是上帝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宽大他们的地方,所以这些人是罪孽深重。”

“你这样判断是不是太草率了,埃马纽埃尔?”朱丽说道,“当初我父亲手里拿着手枪,准备开枪自尽的时候,假如有人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也说什么:‘这人是罪有应得’,那不就大错而特错了吗?”

“是呀,可是上帝没有让亚伯拉罕《圣经》故事中的族长,犹太人和阿拉伯人的先祖,上帝为考验他,曾要他杀子祭礼,但最后加以阻止。杀子祭礼,同样,上帝最终也没有让我们的父亲倒下。对那位准备献子祭礼的老族长,以及后来对我们,上帝都派了一位天使,在死神飞来的半道上把它的翅膀砍断了。”

埃马纽埃尔的话刚说完,屋里的铃声响了。这是看门人传来的一个信号,告诉他们有人来访。但是几乎不等铃声响完,客厅的门打开了,基督山伯爵已经来到门口。那对年轻夫妇双双高兴得喊了起来,马克西米利安的头抬了一下,接着又垂下。

“马克西米利安,”伯爵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家人对他到来脸上的反应各不相同,他只管自己说道,“马克西米利安,我是来找您的。”

“您找我?”摩莱尔好像刚从梦中醒来似地说。

“是的,”基督山说道,“不是说定了我带您一起走吗?我还对您说过先准备一下,是不是?”

“所以我在这儿,”马克西米利安说道,“我来向他们告别。”

“你们去什么地方,伯爵先生?”朱丽问道。

“先去马赛,夫人。”

“去马赛?”那对年轻夫妇异口同声喊道。

“是的,我想拉着你们的哥哥一起去。”

“啊!伯爵先生,”朱丽说道,“他回来前,务必把他的病治好了!”

摩莱尔转过脸去,不想让他们看到他脸都涨红了。

“这么说,您也看到他心里难受了?”伯爵说道。

“是的,”少妇回答说,“我也担心,他跟我们在一起心里会烦的。”

“我会帮他散心的,”伯爵说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先生,”马克西米利安说道,“别了,善良的朋友,别了,埃马纽埃尔,别了,朱丽!”

“什么?别了?”朱丽喊道,“这么说,您马上就走,也不准备,也不申请护照?”

“临分别的时间拖得越长就越悲伤,”基督山说道,“该准备的东西,我相信马克西米利安早已准备好了,而且事先我给他打过招呼。”

“我有护照,箱子也都收拾好了。”马克西米利安无精打采地说道。

“太好了,”基督山微笑着说道,“一看就知道优秀的军人做事雷厉风行。”

“你们就这样离开我们,”朱丽说道,“说走就走吧?你们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再多留一天,哪怕再多留一个钟头了吗?”

“我的马车就在门口等着,夫人,五天后我必须赶到罗马。”

“不过马克西米利安不去罗马吧?”埃马纽埃尔问道。

“伯爵想拉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马克西米利安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一切听他安排吧,不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嘛!”

“啊!我的上帝!他怎么这样说话,伯爵先生!”

“马克西米利安一路上都和我在一起,”伯爵说道,口气和蔼可亲,谁听了都会信服,“你们就不必为你们的哥哥操心了。”

“别了,妹妹!”摩莱尔再次告别说道,“别了,埃马纽埃尔!”

“他这样无精打采的,我看了心里很难过,”

朱丽说道,“噢!马克西米利安,马克西米利安,你有什么事总瞒着我们。”

“喔!”基督山说道,“等他回来时候,你们就会看到他高高兴兴,喜笑颜开的了。”

马克西米利安带着一种几乎可以说是蔑视和愤怒的神情,朝基督山瞥了一眼。

“我们走吧。”伯爵说道。

“趁您还没有走,伯爵先生,”朱丽说道,“让我再跟您说说,那一天……”

“夫人,”伯爵握住朱丽的双手说道,“其实,您要对我说的话怎么也抵不上我从您双眼中读到的那样多,抵不上您自己心里想的那样多,也抵不上我心里感受到的那样多。要是像传奇故事中说的那些恩人一样,我走之前不该来看您的。可是,这种美德我可望而不可及,因为我这个人既软弱又虚荣,因为和我意气相投的人如果噙着热泪高兴地,温柔地看上我一眼,对我来说确实是其乐融融。现在我要走了,我不免只为自己考虑,忍不住要对你们说一句,不要把我忘了,朋友们,因为很可能你们再也见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