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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审判(2)

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是间或响起窃窃私语的骚动声,但是每当那议员准备再讲下去的时候,全场又立刻肃静下来。这位发难的议员把那条消息宣读了一遍,接着表示他本人感到不安,他说他的任务多么艰巨,因为私人问题总是十分棘手,而他声称自己之所以挑起对这些私人问题进行辩论,只是为了捍卫莫瑟夫的名誉和整个贵族院的声誉。最后临结束前,他要求安排一次听证会,而且主张早日安排,以便在这不实之词尚未流传扩散之时便将其戳穿,从而为莫瑟夫先生雪耻,恢复其在舆论界长期享有的声誉。

莫瑟夫已被压垮,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巨大灾祸他颤颤发抖,嘴里含糊其辞嘟囔了几下,两眼迷惘,怔怔地望着周围的同僚。这种怯懦的神态既可以说是清白无辜的人感到愕然,也可以说是有罪之人自惭形秽,正是这样一副神态为他赢得了几分怜悯。真正豁达大度的人,如果仇人所蒙难的厄运超过了他们报仇雪恨的程度,便会萌生恻隐之心。

议长决定是否举行听证会一事应付诸表决,于是通过坐或站的表决方式,议会决定举行听证会。有人问伯爵需要多长时间可以准备好他的辩护词。莫瑟夫觉得在这可怕的打击之后,自己依然活着,他也就恢复了勇气。

“诸位议员先生,”他回答道,“此时此刻,一些不敢公开姓名的敌人肯定躲在阴暗的角落向我发起攻击,对此类攻击,问题不在于用多少时间才能予以驳斥,反击理当刻不容缓,因为既然是猝电不及瞑目,我必须以迅雷予以反击。但与其这样为自己辩护,我不如洒下满腔热血,向各位同僚证明,本人与各位携手并肩当之无愧。”

这几句话一说,议员们不禁对他们这位受到非难的同僚产生良好的印象。“所以,我要求,”莫瑟夫接着说道,“尽快举行听证会,我将向贵族院提交听证所需一切有效文件。”

“您能否指定一个确切日期?”议长问道。

“自即日起我听候贵族院处置。”伯爵回答道。

议长摇了摇铃问道:“本院是否同意听证会即于今日举行?”

“同意!”全体议员一致回答。

接着推举产生了由12名成员组成的听证委员会,负责审查莫瑟夫提交的各种文件,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定于当天晚上8点钟在贵族院办公楼举行,如需连续多次听证,则每次会议于每天同一时间,并于同一地点举行。大会作出此项决定以后,莫瑟夫要求退席。莫瑟夫生性狡黠,而且怙恶不悛,他对这种不测风云有所防备,有关的文件早已收集到了,不过现在他还是需要整理一下。

上面我们说的这些情况,当时博尚一五一十向阿尔贝细说了一遍,只是博尚说得比我们生动得多,因为当时事情刚过,博尚说得情景交融,而我们现在再交待一遍,毕竟是事过境迁,只是平铺直叙、干巴巴的介绍而已。阿尔贝听博尚介绍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颤颤发抖,他时而觉得还有一线希望,时而却怒形于色,时而又满面羞惭,他对博尚非常信任,所以心里很清楚他的父亲有负于人,但他想不明白,既然是有罪之人,莫瑟夫伯爵又怎能证明自己清白无辜?讲完我们上面说的那些情况,博尚便停下不再往下说了。

“后来呢?”阿尔贝问道,。

“后来?”博尚反问了一遍。

“对。”

“我的朋友,您这一问真是强人所难了。您一定要知道后来怎样吗?”

“这件事我是一定要问清楚的,我的朋友,不过与其听别人说,我宁肯听您当面对我说。”

“好吧!”博尚说道,“那么您要挺住,阿尔贝,这是您一生中最需要鼓作勇气的时候。”

阿尔贝伸手摸了一下前额,他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精力来挺住,就像有人到了生死存亡的决战关头,要看看自己的护胸甲是否坚固,弯一弯自己的利剑试试是否锋利。

“请说吧!”阿尔贝说道。

“那天晚上,”博尚于是说道,“巴黎全城都在静观事态如何发展。许多人说,您父亲只要出来公开露面,那指控便不攻自破;也有许多人说伯爵不会出席听证会,有些人还断定他们亲眼看到伯爵离开巴黎去了布鲁塞尔,于是有的人去警察局问,伯爵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那样领了护照?”

“不瞒您说,”博尚接着说道,“听证委员会有名年轻议员是我的朋友,我想了各种办法终于求得他同意带我混进会议厅旁听。7点钟的时候他果然来接我,趁会议厅里还没有人,他领我找了一个执达员,那执达员就把我塞进一间旁听室。我前面是一根圆柱。四周是黑乎乎的一片黑影。所以谁也看不见我,而这一幕即将开始的可怕场景,我却从头至尾都能看到和听到。

“8点钟整委员全部到齐,莫瑟夫先生踩着最后一声钟声走进会议厅。他手里拿着几份文件,看上去他举止持重沉稳,而且他一改常态,步履轻松自在,衣着考究而且非常端庄,衣服上的扣子像一切老军人一样,一直扣到最上面的一粒。他准时到会,首先给人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像。委员会对伯爵没有丝毫恶意。好几名委员还主动向伯爵走去,同他握手。”

一听到这些细节,阿尔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但这悲哀苦涩之中也夹带着几分感激之情,在他父亲面临名誉扫地的艰难时刻,竟然还有人向他表示敬意,阿尔贝真想自己能热烈拥抱他们。

“就在这时,一名执达员走进会议厅,交给主席一封信。‘请莫瑟夫先生发言。’”主席一边拆信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