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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报告

城市骄傲无比,

彼此互相挑战——

这个依山而立,

那个背靠海滩。

——卢·吉卜林吉卜林(1865-1936):英国作家,获1907年诺贝尔文学奖。

想象一下,有一部小说居然是关于芝加哥或是布法罗,又或者是田纳西州的纳什维尔!美国只有三个大城市称得上是“有故事的城市”——当然少不了纽约,还有新奥尔良,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旧金山。

——弗兰克·诺里斯诺里斯(1870-1902):美国作家,以其关于美国生活的自然主义小说而著名。

在加利福尼亚人看来,东边就是东边,西边却是旧金山。加利福尼亚人不仅仅只是一个州的居民,他们还是一个种族。他们是西部的南方人。芝加哥人对于自己的城市忠心耿耿,决不比他们逊色;不过要是你问起他们理由的时候,他们却结结巴巴地说起湖里的鱼和新建的共济会大楼。而加利福尼亚人却能给出详细的解释。

光是谈到气候问题,他们就能辩解上半个多钟头,而你却在想着你的煤炭账单和厚内衣。可一旦他们把你的沉默当成是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他们就会兴奋不已,硬要把金门城描绘成新世界的巴格达。到目前为止,这些都还只是观点不同罢了,用不着反驳。可是,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我们都是亚当和夏娃的后代),要是有人用手指着地图说:“这个城市里不可能有什么传奇故事——这里能发生些什么事?”那他就实在是太轻率了。是的,这真是大胆轻率的行为,竟然用一句话就抹杀历史、传奇故事以及兰德——麦克纳利麦克纳利:指十九世纪美国旅行指南和画片出版商。。

纳什维尔——一个城市,交货港,田纳西州的首府,位于坎伯兰河边,有芝—圣铁路和路—纳铁路经过,被看作是南方最重要的教育中心。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我从火车上下来。我想在辞典上搜寻合适的形容词,却一无所获,因此不得不拿处方来打比喻。

伦敦雾三成,疟疾一成,漏出的煤气二成,日出时在砖地上聚集的露珠二成半,忍冬花的香味一成半,混合在一起。

这种混合物能让你对蒙蒙细雨中的纳什维尔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它既没有樟脑球那么香,也不像豌豆汤那么浓;但也足够了——你可以试试看。

我坐着一辆老式马车去了一家旅馆。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像西德尼·卡顿西德尼·卡顿:指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小说《双城记》中顶替和他容貌相像的达尼上断头台的人物。那样爬上马车顶。拉车的畜生让人想起过去的那个时代,赶车的则是个被解放了的黑奴。

我又困又累,因此一到了旅馆就赶紧给了赶车人五角钱的车费(别担心,还给了一些小费)。我知道他们的习性;我可不想听他们唠叨他们的旧“主人”或是“战争之前”发生的事情。

旅馆是那种“整修”过的。也就是说总共花费了二万美元,添了新的大理石柱子、瓷砖和电灯,大厅里摆上了铜痰盂,楼上的每一个大房间里都贴上了新的路—纳铁路时刻表和卢考特山的石版画。旅馆的管理无可挑剔,招待也完全是南方式的无微不至,只是服务像爬行的蜗牛一样缓慢,又像瑞普·凡·温克尔瑞普·凡·温克尔:指美国作家欧文《见闻札记》中的一个性格温和的人物。一样快乐。饭菜值得你跑上一千英里路来尝尝。这世上还没有哪家旅馆能让你吃到这样美味的烤鸡肝。

晚餐时,我问一个黑人侍者,城里有什么可逛的地方。他神情严肃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哦,老板,我实在想不出太阳下山之后还有什么可逛的地方。”

太阳已经下山了;它老早之前就已经浸在蒙蒙细雨里了。因此我无法见到那个景象。但是我仍然冒着细雨走到街上,看看这个城市里都有些什么。

城市位于一片起伏不平的土地上;街道上有电灯照明,每年花费三万二千四百七十美元。

我离开旅馆的时候,碰上了一场种族骚乱。扑面而来的是一群获得自由的黑人,或是阿拉伯人,或是祖鲁人,他们都带着——唉,我看到他们带的不是来复枪,而是马鞭,不由得松了口气。我似乎还隐约看到一队黑乎乎的、笨重的车辆;听到让人安心的叫喊:“随你到城里的什么地方,老板,只要五角钱。”我这才相信自己只不过是个“乘客”,而不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