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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讲完的故事

说到地狱的烈焰时,我们不再呻吟着,把灰堆在自己的头上指教徒表示忏悔、赎罪的动作。了。因为就连传教士也开始对我们说,上帝是镭,要不就是乙醚,或是别的什么化合物,对我们这些坏蛋来说,最糟糕的惩罚也不过就是个化学反应。这真是个大快人心的假设;不过一些叫人恐惧的古老传统阴影至今仍然在此徘徊。

只有两个话题是你可以自由发挥,随意畅谈,也不必担心会引起争论的。你能谈谈你的梦;也能说说你听到一只鹦鹉说了些什么。梦神摩非斯和鹦鹉都当不了证人;听你说话的人也就没法挑毛病。因此,一个毫无根据的梦境就成了这个故事的主题——可爱的鹦鹉的谈话范围太过狭小,所以没能入选,为此我深感遗憾。

我做过一个梦,它和有关《圣经》的考证一点儿也扯不上关系,只是牵涉到那个古老的、叫人敬畏而又悲叹的最后审判的说法。

加百列加百列:七大天使之一,上帝传送好消息给人类的使者,据说末日审判时由他吹响号角。“王牌”与“号角”在英语中发音相似,这里作者用了双关的修辞手法。打出了他的王牌,我们中那些不能跟牌的人就会接到传讯,要去受审。我注意到一些穿着庄严的黑袍,硬领从后面扣上的职业担保人这里指的是牧师。就站在一边,但是似乎他们自己的房地产所有权出了问题,看来也没法把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保出去了。

一个飞警——当警察的天使——飞到我的身边,一把抓住了我的左翅。我的身旁有一群看上去相当富有的灵魂正等候着审判。

“你是他们一伙的吗?”警察问。

“他们是什么人?”我反问道。

“哦,”他说,“他们是——”

这些不相干的闲话已经占了故事太多的篇幅,也该就此打住了。

达尔西在一家百货公司工作。她负责卖装饰女装用的花边啦,填馅辣椒啦,汽车啦,还有百货公司里常备的一些小装饰品什么的。在达尔西为公司挣的钱里面,她每周只能拿到六美元的薪水。其余的都记在上帝保管的账簿上——哦,尊敬的牧师先生,你说那该叫“原始能量”是吧。那好吧,就算是记在“原始能量的账簿”上好啦。——达尔西是贷方,而其他的某个人则是借方。

达尔西到百货公司来的头一年里,每周她只有五美元的收入。弄清楚她是怎么靠那点儿钱过日子的总能给人些启发。不感兴趣吗?那好吧,也许你对大一些的数目会有兴趣。六美元该是个大数目了吧,我就来说说她是怎么靠六美元过一星期的吧。

一天下午六点钟的时候,达尔西一边把帽针别在离脑延髓脑延髓:解剖学的一个名词,指脑的最后部分,后端与脊髓相联,调节控制呼吸、循环及其他一些身体机能。八分之一英寸的地方,一边对她的好友塞迪——那个老喜欢用左边身子对着顾客的姑娘——说道:

“嘿,塞迪,今晚我要和皮吉一块儿吃饭。”

“你可真行!”塞迪羡慕地叫了起来,“看来你交上好运了。皮吉可是个阔气的家伙;他总会带姑娘们去些好地方。有一回晚上,他带布兰奇去了霍夫曼饭店,那儿的音乐棒极了,还能见到不少体面的上等人。你准会玩得很开心的,达尔西。”

达尔西急匆匆地朝家里赶去。她的眼睛闪着光芒,脸颊上透出淡淡的红晕,正是生命中晨光乍现时的颜色。刚好是星期五,上个星期的薪水只剩下五角了。

街上到处都是下班高峰时期拥挤的人群。百老汇街上的电灯闪闪发光,召唤着飞蛾们从几英里、几里格里格:长度单位,相当于3英里(4.8公里)。、甚至几百里格以外的黑暗处赶过来,投身到火烧火燎的训练中。穿着体面的男人们,面孔僵硬得像是海员宿舍里的老水手在樱桃核上刻出来的一样,他们转过头盯着从他们身边经过,只顾着一个劲地望前赶的达尔西。曼哈顿,这在夜色里绽放的仙人掌花,正渐渐张开它那苍白的,香味浓郁的花瓣。

达尔西在一家卖便宜货的商店里耽搁了一会儿,用仅剩的五角钱买了一条仿制的带花边衣领。那些钱原本是有别的用处的——晚餐一角五分,早餐一角,午餐也一角。还有一角是准备放进她的一小笔存款里去的;剩下的五分钱本来打算奢侈一下,买些甘草糖——那种糖能让你的脸颊看上去像是闹牙痛,持续的时间也会像牙痛那么长。吃甘草糖真是一种浪费——简直就是放纵——可是没有一点乐趣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达尔西租了一间带家具的房间。这种房间不同于包伙食的公寓,住在这里,你挨饿的时候没人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