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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多芬传-第一章 贝多芬传

致力于善,爱自由甚于一切,即便为了王座,也永不背弃真理。

——贝多芬(见一九七二年贝多芬手记)

他的身材矮胖,体型粗壮,仿若一副运动家的坚实骨骼,脸庞宽大且红润健康,只是到了晚年,枯木朽株的时候,才显得有那么点苍白和病态,尤其在冬季,当他足不出户、困于屋内而远离田野时,尤为如此。他的前额宽阔,额角微微隆起,头发乌黑,噼里啪啦乱蓬蓬的,并桀骜不驯地直立着,似乎从来没有被梳子眷顾过,好似传说中“美杜莎的蛇发”(美杜莎:希腊神话中著名的蛇发女妖,曾拥有一头美丽的长发,传说因为得罪智慧女神雅典娜而被变成一头蛇发,并因此而有邪恶的力量。根据罗素在1822年的记录,在1801年,贝多芬最著名的学生,还只是孩子的奥地利钢琴家卡尔·车尔尼(Carl Czerny)就见过他,当时贝多芬几天没有刮胡子,披头散发的,穿着用山羊毛织就的衣服,让卡尔以为碰到了小说中的鲁滨逊。)。而在他的眼中,闪耀着一种奇特的能量,使见过他的人无不为之震慑,但大多数人无法辨别其中微妙的差别。因为他的眸子散发着狂野的光芒,映衬着古铜色悲壮的脸,大家都以为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其实却是蓝灰色的(根据画家克莱贝尔的记载,他曾于1981年为贝多芬做过画像。)。这双眼睛细小而深陷,一旦他在感情上产生愤怒或者兴奋的情绪时,就会突然大张开来,眼珠就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旋转着,无比精确地反映了主人的全部思想(根据米勒医生的记载,在1820年,他特别观察了“他的眼睛,富于生动的表情,时而温柔动人,时而迷茫,时而严厉,咄咄逼人”。)。他常常将忧郁的眼神投向天空。他的鼻子宽大,又短又方,鼻孔粗大,犹如一头狮子。他的嘴倒是长的温柔秀气,只是下唇稍微前凸,但牙齿却刚劲有力,似乎能够磕破核桃的样子,而在他的下巴上,又有一个代表甜美的大酒窝,这样就使他整个脸部显得怪异而又不对称。据莫舍雷斯(莫舍雷斯:英国钢琴家,曾改编过贝多芬的歌剧《费德丽奥》。)说:“他的微笑甜美,和他谈话时,他的表情亲切随和而又可爱。但他的笑声却不这么让人舒服,粗鲁、难听而又短促刺耳。那是一个不习惯欢笑的人的笑。他的表情通常都是郁郁寡欢的神情,好像他的悲伤是‘无法被抚平一样’。”一八二五年,雷斯塔波曾说,当他看到贝多芬“饱含着痛苦的温柔眼神”时,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一年以后,布劳恩·冯·布劳恩特尔在一家小酒馆遇见了他,他窝在一个角落里,抽着一支长烟斗,紧闭双目,这是他人到晚年、行将就木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一个朋友和他说话。他凄凉地微笑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谈话记录本,尖着嗓子叫对方把想说的话记录下来,像一个经常这样做的聋子一样。他的表情变幻莫测。有时在大街上,由于灵感的突然迸发而变化的表情,经常让路人大吃一惊,以至于莫名其妙。有时坐在钢琴前面,遭遇突然而至的灵感,“他的脸部会肌肉膨起,血脉贲张,野性的眼神会变得更加可怕,唇部微颤,像一个召唤了魔鬼而无法让魔鬼退却最后反而被魔鬼钳制的巫师”。恰如尤里乌斯·贝内迪克特所言:他恰似莎士比亚笔下的“李尔王”(画家克莱贝尔却说是“欧塞安(中世纪苏格兰著名的吟游诗人)的面目”。以上这些细节均来自贝多芬的朋友或者见过他的旅行者的记录,如卡尔·车尔尼,莫斯科尔斯,克莱贝尔,丹尼尔·阿曼德斯·阿特波姆,w·j·米勒,洛克利兹等人。)。

一七七〇年十二月十六日,路德威希·范·贝多芬出生在一个破旧房子的小阁楼中,这所房子位于科隆附近的莱茵河畔。他的祖籍却是弗朗德勒(弗朗德勒:今为比利时西部地区,与法国交界。贝多芬的祖父名叫路德维希,是家族里最杰出的人物,出生于安特卫普,二十岁时搬迁至波来,做到当地王室大公的乐长。贝多芬的气质最像他。我们必须记住这个祖父的出身与经历,才能懂得贝多芬桀骜不驯的个性并不完全属于德国人的气质。)。他的父亲是一个碌碌无为、嗜酒如命、极其失败的男高音,母亲是一个厨师的女儿,做过女佣,最初嫁给一个官宦家的男佣,在这个男佣丈夫死后改嫁了贝多芬的父亲。

贝多芬的童年是充满悲剧与不幸的,他没有像莫扎特那样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与关爱,从幼年时起,人生对他而言就是一场为生存而展开的惨烈而又残暴的战争。父亲开发他的音乐天分,把他当做神童一样到处炫耀,利用他赚钱。从四岁起,贝多芬就被父亲逼着练习好几个小时的羽管键琴,或者被关在房间里面练习小提琴,这种繁重的作业几乎把他累死,父亲这样多年的压制强迫他进行练习,有时候还会动粗,而他没有由此对音乐深恶痛绝真是一个奇迹。从少年时代开始,贝多芬就承担起养家糊口的家庭责任,为生计操心,劳累奔波,殚精竭虑,对于他的年龄而言,实在是为时过早。十一岁时,他进入了剧院的管弦乐队。十三岁时,又做了教堂的管风琴手。一七八七年,贝多芬失去了他挚爱的母亲,“她对我多么仁慈啊,多么值得我爱啊,她是我最贴心的朋友!噢!当我能叫出‘母亲’这甜蜜的称呼而她能听见的时候,还有谁能比我更幸福?(以上据1789年9月15日贝多芬致奥格斯堡的沙德医生的书信。)”她死于肺结核,以致贝多芬也以为他也会感染此病,他不仅在身体上经常感受到病痛的折磨,在精神上也是忧心忡忡的(后来,他在1816年写道:“不知道死的人真是一个可怜虫!我十五岁上已经知道了。”)。十七岁时,他已经是一家之主,担负起培育两个弟弟的责任。他不得不羞惭地请求剧院让父亲退休,因为他经常酗酒,已经不能承担支撑家庭的重任,剧院的人担心他父亲又将钱挥霍在喝酒上,就将退休金交给他儿子收领。这些悲惨的事情在他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波恩的一个家庭中找到了温情上的依托,那就是他一直无比珍惜的布罗伊宁一家。埃莱奥诺雷·特·布罗伊宁比他小两岁,温柔可人。他为她教授音乐课程,引领她走上诗歌的道路。她是他的童年伴侣,兴许他们之间产生过相当温暖的情思。后来,埃莱奥诺雷嫁了韦格勒医生,他也成为了贝多芬的知己好友之一(贝多芬的老师克利斯丁·歌特罗伯·耐夫也是他的挚友和良师,他高尚的道德和宽阔的艺术胸襟,都给贝多芬留下极其重要的影响。)。一直到他们晚年,他们还保持着坚实、恬静的君子之谊,从韦格勒、埃莱奥诺雷和贝多芬彼此间书信中,我们就可以感受到他们三人到了老年时候的情谊也格外动人,并且,在心灵上,他们青春依旧,不减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