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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科波菲尔的身世和经历-第四十一章 朵拉的两个姑妈

我后来发现,拉芬尼娅小姐是恋爱问题方面的权威,因为据说若干年前有个玩五点惠斯脱牌的某皮治尔先生曾爱上了她。我的个人看法是,这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皮治尔先生压根没一点那方面的感情,我从没听说过他有过半点那方面的表示。不过,拉芬尼娅小姐和克拉丽莎小姐都迷信一种看法,即如果皮治尔先生不是英年早逝(大约60岁时死,先因饮酒而坏了身子骨,后又为了调理,而饮巴斯温泉过量),他一定会宣布他的爱情的。她们甚至暗自疑心他是因患相思病而死的。可我应当说,在那家里有皮治尔先生的画像,他长了个酒糟鼻,并不像感受过感情的隐痛。

“关于这个问题的以往嘛,”拉芬尼娅小姐说道,“我们不去谈了。我们可怜的弟弟福兰西斯的逝世已把那段往事勾销了。”

“我们一贯,”克拉丽莎小姐说道,“不经常和我们弟弟福兰西斯来往;可我们之间也并没有明确的分歧或纠纷。福兰西斯走他的路,我们走我们的。我们觉得,为了各方面的幸福,当该那样。事实也就是那样了。”

两姐妹说话时都往前倾一点,说罢摇摇头,又默默地挺直身子。克拉丽莎小姐的双臂永远不变地交叉在胸前,有时她用手指在胳臂中弹一些乐曲——小步舞曲和进行曲,我相信——可她的双臂绝不会动。

“我们侄女的地位,或想象中的地位,由于舍弟福兰西斯之死而发生了很大变化,”拉芬尼娅小姐说道,“所以我们对舍弟有关她地位的意见的看法也有了变化。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你,科波菲尔先生,是一个具有优秀品性和可敬性格的青年;也没有理由怀疑,你对我们侄女怀有一种爱情——或十分相信你对我们侄女怀着一种爱情。”

我回答说(我总是一有机会就这么做),没人爱别人像我爱朵拉那样。特拉德尔嘟嘟哝哝了点什么以证实我的话。

拉芬尼亚小姐正要回答时,似乎一直想提及她弟弟的克拉丽莎小姐又插进来说道:

“当初,如果朵拉的妈妈,”她说道,“嫁给舍弟福兰西斯时就声明餐桌上容不下家人,将于各方的幸福更有益了。”

“克拉丽莎姐姐,”拉芬尼娅小姐说道,“也许我们现在不必再提那事了。”

“拉芬尼亚妹妹,”克拉丽莎小姐说道,“这是属于这个问题的。关于这个问题的你那一部分——那一部分只有你有资格谈——我并不想干预。关于这个问题的这一部分,我有一种发言权,也有一种意见。假如朵拉的妈妈在嫁给舍弟福兰西斯时,明明白白提出她的意见,那就于各方的幸福更有益了。我们那时就能知道我们该期待什么。我们就会说:‘无论何时,千万别请我们。’于是,一切导致误会的可能性都可以被排除了。”

克拉丽莎小姐摇罢头后,拉芬尼娅小姐就拾起她的话头——用单片眼镜看我的信。顺便说一句,她们俩的眼睛都生得又亮又圆,老闪个不停,像鸟的眼睛一样。纵观她们全貌,也未尝不像鸟。她们都具有尖锐、敏捷和突兀的风度,还有像金丝雀一样修整自己的简洁整齐的习惯。

我前面说过,拉芬尼娅小姐拾起了她的话头道:

“你请求家姐克拉丽莎和我允许你,科波菲尔先生,以舍侄女正式求婚者的身份来访寒舍。”

“如果舍弟福兰西斯愿意,”克拉丽莎小姐又发作了——如果我可以把这么平静的事也称作发作的话——“把自己圈在博士院的空气里,仅仅是博士院的空气里,我们又有什么权力和意愿来反对呢?一点也没有,我相信。我们从来就绝对不想干涉任何人。但是,为什么不说透呢?让舍弟及他太太从事他们的交游,让舍妹拉芬尼娅和我从事我们的交游。我们也能找到自己的朋友呀,我相信!”

由于这都像是冲着特拉德尔和我说的,我俩就都说了点什么以示回答。特拉德尔说的是什么根本听不清,我觉得我自己仿佛说过这在一切有关的人们来说都值得尊敬的。我一点也不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拉芬尼娅妹妹,”克拉丽莎小姐说道,她现在已经发泄够了,“你可以往下说了,我亲爱的。”

拉芬尼娅小姐又往下说道:

“科波菲尔先生,家姊克拉丽莎已和我很仔细地就这封信考虑过了,也已让舍侄女看过了它,并同她就其进行了讨论。你认为你非常喜欢她,我们相信。”

“以为,小姐们?”我欣喜若狂地说道,“哦!——”

可是克拉丽莎小姐看了我一眼(正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请我不要打断这道白,我表示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