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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少女心中的秘密

夕阳照在巍峨的大教堂尖尖的屋顶上,在大教堂和前庭街交叉处,有一座风格独特的华丽建筑。教堂门廊的石头阳台上,几位俏丽的少女谈笑风生,看上去风情万种,一笑生媚。

她们各个珠环翠绕着尖帽,面纱低垂,一直拖到脚后跟。精美的绣花遮住双肩,并按照当地的风俗,露出处女那丰满的胸脯。罩衣穿戴的非常考究,蓬松宽大的下裙更加珍贵。个个是绫罗绸缎,纤手如脂。这些都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她们是百合花·德·贡德洛里埃小姐和她的同伴狄安娜·德·克里丝特伊、阿姆洛特·德·蒙米歇尔、科隆贝·德·加埃封丹,还有德·香榭弗里埃的小女儿。他们都是名门闺秀,集聚在贡德里埃的遗孀家里,等候博热殿下及其夫人四月来巴黎,为玛格丽特公主选伴娘。

方圆百里,所有的乡绅都开始活动了,都指望为自己的闺女争得一席之地,还有许多人亲自把女儿送到巴黎来,托付给贡德洛里埃夫人。这位夫人的丈夫生前是禁军的弓弩手队长,她孀居后带着独生女儿居住在圣母院前面广场的住宅里。

这些千金少女居住的闺房装饰豪华,看了真叫人赏心悦目。房间里,一把高大的红丝绒的华丽安乐椅子上,端坐着贡德洛里埃夫人。从她的衣着和相貌上看,她已经五十五岁。

她身边站着一位美少年,所有的女子无不为之倾倒,而那严肃和善于看相貌的男子却对他嗤之以鼻。

各位小姐们全都坐着,有的坐在房间里,有的坐在阳台上,有的坐在雕花的小木凳子上。

她们一边交谈着,就像平常时候姐妹之间说的悄悄话,突然,见到有个青年男子到场,她们说话声悄悄地,还抿着嘴笑。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他在场就足以刺激这些女子各种各样的虚荣心,他自己却不是十分在乎。他置身美女之中,个个都想赢得他的注意力,可是,他的兴趣却在他自己的麝皮手套和他的皮带扣上。

老夫人不时向他低声说着话,他竭力回答得彬彬有礼。

看得出,他的回答在周到中,也有几分勉强。阿罗伊兹夫人同他低声说话,还常常做出一点小手势。一面向女儿百合花眨眨眼睛,从这些交流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某种默契。他的整个神态都显得十分厌倦。

这位和善的夫人,疼爱闺女真是用心良苦,作为可怜母亲的她,还没有觉察出军官有进一步的热情,还在继续说百合花心灵手巧。

“你看看她弯腰的模样……”

“看到了。”

过了一会儿,她俯下身对青年男子说:

“你哪里见过像你未婚妻一样讨人喜欢的姑娘?有谁比她的肌肤白嫩,头发金黄吗?那双手,你看是多么十全十美……还有,她那脖子,看上去多么像天鹅的脖子,仪态万方,叫人心醉神迷。……你这放荡的小子,身为男人,你多么有福分!我的百合花难道不是真的美貌绝伦,叫人爱慕不已?”

“那还用说……”

“那你还不去和她说说……快去和她随便说点什么……”

那男子凑过去,对姑娘说:

“好表妹。”

百合花说:

“好表哥……”

队长心不在焉地应付,百合花显然比她妈看得更清楚。

“这幅海王洞壁毯,给谁绣的呢?”

“给修道院长绣的……”

百合花说着,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我的好表妹,这是个什么,就是鼓着腮帮吹海螺那个肥头大耳的军士?”

“那是小海神特里多。”

百合花的答话老是只言片语,听起来有点赌气的味道。年轻的队长知道了自己必须与她交头接耳,否则,他们会说他对她不真诚。

“你母亲为什么像我的祖母似的?好表妹,请你告诉她,这种衣服现在不时兴了,那袍子作为纹徽所绣的铰链和月桂树,使她看上去,就像走动的壁炉……”

百合花抬起眼睛,用一种责备的目光瞅着他:

“你向我发誓的就是这个吗?”

心地善良的阿罗伊兹夫人看到这一对儿年轻人挨得那么近,真是欣喜若狂:

“多么动人的爱情图画啊!”

队长感觉越来越尴尬,只好重提壁毯这个话题:

“这件手工艺真美啊!”

一听到这句话,另一个皮肤白皙的金发美人,身穿低开领的蓝袍缎子的科隆贝·德·加埃封丹小声地说。

“亲爱的贡德洛里埃,你见过罗什——吉荣府邸的壁毯吗?”

“不就是卢浮宫朗热勒花园所在的府邸吗?”

“那儿还有巴黎城墙一座大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