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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七雄聚义东溪村

山东济州有个地方叫东溪村,此村的保正叫晁盖,江湖人称托塔天王。此人平生仗义疏财,爱结交天下好汉。凡有人来投奔他,不论好坏,都留在庄上住,若有人离开,他必给予盘缠。

一日,一个叫刘唐的汉子来投奔他。此人紫黑阔脸,鬓边有一朱砂记,上面长着黑黄毛,人称赤发鬼。二人来至后厅,刘唐道:“小弟听闻北京大名府梁中书要送十万贯金银珠宝上东京,送给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早晚会从这里经过。这些都是不义之财,不如将之劫了。”晁盖道:“正合我意!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要从长计议。”

村里有个私塾先生,叫智多星吴用,与晁盖自幼交好。晁盖请来吴用,说了刘唐来意,问吴用此事该如何处置。

吴用道:“这事人多做不得,人少也不成,庄上的庄客虽多,一个也用不上。此事要有七八个好汉才行,多也无用。如今只有我们三人,怕是难成。”

说罢寻思了半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有了!我想起来,有三个人武艺出众,在济州梁山泊石碣村住,以打鱼为生。这三人是亲兄弟,一个叫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叫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叫活阎罗阮小七。小生曾在那里住了数年,见他们有义气,是真好汉,因此和他们相交。若能请来这三人,大事必成。”

晁盖道:“我也听闻这阮家三兄弟的名字,却不曾见过,如今正好派人请他们来商议。”吴用道:“派人去请,只怕他们不会来。小生必须亲自去一趟,说服他们入伙。”晁盖大喜道:“先生高见!何时可动身?”吴用答道:“事不宜迟,今晚便去,明日晌午便可到达。”晁盖道:“甚好!”便叫庄客安排酒食来吃。三更时分,吴用连夜往石碣村去。

到了石碣村,吴用对阮家三兄弟说明了来意,三人听了,欣然同意。次日一早,四人一齐动身,往东溪村来。

晁盖见了三人,大喜道:“阮氏三雄果然名不虚传,请到庄上来说话。”阮家三兄弟见晁盖气宇轩昂、言语洒脱,喜道:“我三人最爱结交好汉,原来就在眼前。今日若不是吴先生引见,怕是不能得会。”当晚六个好汉吃了些饭,说了半夜话。

次日天晓,晁盖去后堂列了金钱纸马、香花灯烛,摆上煮好的猪羊。众人说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谋财,送去东京给蔡太师庆生辰,此等不义之财,应当取之。我等六人,谁若有私心,天地不容。”六人说了誓,烧化纸钱。

六人正在后堂饮酒之际,一个庄客报说:“门外有个道士,要见保正化斋粮。小人给他,他却不要,说要面见保正。”晁盖听了,便出了后堂,来到庄门前。只见那人身长八尺,相貌堂堂。晁盖上前施礼,请那道士入庄吃茶。道士谢过,便和晁盖一起进了庄。吴用见有人来,便和刘唐、阮家三兄弟躲了起来。

晁盖请道士在后堂吃茶,晁盖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道士答道:“贫道复姓公孙,单名一个胜字,蓟州人氏,自幼好习枪棒。因学得一家道术,江湖人称贫道为入云龙。贫道久闻晁保正大名,一直无缘得识,今有十万贯金银珠宝,要取来送与保正作见面礼,不知义士肯受纳否?”晁盖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指的是北地生辰纲么?”公孙胜大惊道:“保正是如何得知的?”晁盖道:“小人胡乱猜测,不知是否合先生之意?”公孙胜道:“正合我意。古人云:‘当取不取,过后莫悔。’保正意下如何?”

正在这时,一人闯了进来,揪住公孙胜道:“你胆子好大,你们刚才商议的,我全听到了!”吓得公孙胜面如土色。却道是谁,原来是智多星吴用。晁盖笑道:“先生莫慌,这位是智多星吴学究。还有几个相识在里面,请来后堂相见。”

三人到了里面,与刘唐、三阮相见了。众人道:“今日此聚会,绝非偶然,请保正哥哥居中而坐。”晁盖道:“小子不过是个穷主人,岂敢占上?”吴用道:“保正哥哥年长,理当坐此位。”晁盖只得坐了第一位,吴用坐了第二位,公孙胜第三位,刘唐第四位,阮小二第五位,阮小五第六位,阮小七第七位。当下七人聚义饮酒。

公孙胜道:“贫道已打听到,生辰纲将从黄泥冈大路上运来。”晁盖道:“黄泥冈东十里路是安乐村,有个唤做白日鼠白胜的闲汉,曾投奔于我,我也资助过他盘缠,这事须他帮忙才成。吴先生,我们是强攻还是智取?”吴用笑道:“我已有一条计策,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如此这般……”

晁盖听了大喜,道:“好计!不愧是智多星,犹胜诸葛亮!”吴用道:“休要再提,隔墙有耳,只可你知我知。”晁盖道:“阮家三兄弟,暂且请回去,到时再来敝庄相聚,吴先生照旧去教学,公孙先生和刘唐,就在敝庄暂住。”当下众人饮酒至晚上,才各自回客房里歇了。

次日一早,晁盖取出三十两银子,送给阮家三兄弟,几人一齐送他三人出庄,吴用附耳小声道:“……如此这般,到时不得有误。”三阮点头同意,回石碣村去了。

晁盖留公孙胜、刘唐住下,吴用常来与他三人商议,只待时机成熟,劫下那十万贯财宝。